第六十章(第3/4页)
敏若盘算着改日可以将偏殿收拾收拾铺上毯子叫安儿在那里练习跑,晚上躺下的时候也还在思忖这事。
康熙见她出神,便问了一嘴,得到敏若的回答后顿时失笑,好一会才道:“你每日难道就想着安儿这点事吗?”
他话里有没说出来的意味,比如宜妃与德妃为了那点宫务私底下斗得针尖对麦芒,一贯无争的惠妃与荣妃也各有心思盘算,皇贵妃纵在病中每日也要过问一次宫内事务,而贵妃……你真的无心吗?
敏若转过身来,枕着臂弯懒洋洋地抬眼看他,眼中也含着几分疏懒的笑,“妾当然不只想着安儿,还想着皇上您啊——安儿就足够叫妾操心的了,皇上您就别跟着争风呷醋了,成吗?”
康熙似乎白了她一眼,顺手搭着她的腰,二人贴得很近,似乎是很亲密的姿态,然而心又离得很远,远到一个在清朝象征着九五之尊的龙椅上,一个则始终停留在几百年后自由平等的红旗下。
康熙的声音从敏若的头顶传来,帐子落下,床榻间的空间显得和狭小,他声音低沉,落在耳中好像也闷闷得。低沉而有磁性。
但请恕敏若此时满脑子都是后世wb网友们推出的油腻男人大赏,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他这会低沉声音的魅力。
康熙的话更让她神志清醒,这片与现代相差几百年的温柔乡叫敏若半点没有沉醉在其中的欲望,目光柔和似乎盛满了情意,心里又是冰冷清醒的一片冰天雪地。
康熙道:“布尔和的身子不好,没法打理宫务,年底下宫中杂事繁多,朕其实更属意你,惠妃德妃她们到底出身低微,虽勉力而为却也怕她们有不周全之处,何况她们的身份上也不及你名正言顺……”
“皇上,旧日读诗,有一句‘长恨人心不如水’①,我记得很深。我不想理那些事,只想关起门来,守着安儿,安安稳稳地过一生,若是走进权利、利益当中,我也不知走出来时,我还是什么样子。”
她仰头望着康熙,账内一盏宫灯烛光微弱,康熙却能看清她眼中的郑重真意,“妾之所求,不过守着这永寿故地,安儿健康长大,有您的垂怜眷爱而已。五年、十年、几十年,对妾而言都是一样的。”
敏若快被自己的一句话给恶心到了,咬着牙柔情似水地抬头看康熙,心道:看姐用甜蜜炮弹轰死你!
康熙半晌哑然,良久,方抚了抚敏若的鬓发,“朕知道了……安置吧。”
因为皇贵妃的身子,宫里这个年过得并不安稳,正如康熙所说的,惠妃、德妃三人虽然位高,但到底出身低些,也是头次主持宫中年下事宜,所以难免慌乱些。
倒是没有什么大差错,只是三人才勉力囫囵落个没差错,到底不如往年的两位先后与皇贵妃行事缜密、周全细致。
宫人们私下难免有议论,荣妃惠妃还好,前者了了事顿松一口气心道总算是没出岔子,后者虽有些遗憾,但她在宫中日久,经历的事多了,并不是很在意这一时事情办得出挑与否、宫人们如何想的。
唯有德妃,她比其他二位比起来年岁尚轻,这边顾着病着的六阿哥,那边战战兢兢地处理宫务,是咬着牙憋了一口气定要做得出挑搏个贤名尊重的,挑了宜妃一是因为见宜妃浑水摸鱼心有不平、二也是因为宜妃有宠,分到的是宫务中比较重要的一部分。
宜妃脱了手,事情自然分到另外三妃头上,德妃未与惠妃、荣妃这两个老资历争,但也吃到了口肥肉。
可人的心力精神到底有限,她这里咬着牙勉强两边支撑的,那边五公主年下又犯了咳疾,她这个做额娘的焦急挂心却分身无术无法亲身照顾,纵然太后没说什么,她自己心里却很过不去。
结果这样狠心舍神地忙了一大场,宫务还没能做到尽善尽美得众口交赞,心里怎么甘愿?
再加上年后六阿哥病势愈重,她的精力有限又不敢倒下,再见时整个人已又消瘦了两圈。
到了皇贵妃见了她,都忍不住叫她好生休息保养的地步。
德妃低头应是,没多言声。
皇贵妃的身子经过一个多月的静养,在年后有了好转,再见时她的气色果然好了不少,神采似乎一如往昔,但又总叫人觉着哪里违和。
经此一遭,她再不能生育了,她注视着四阿哥的目光一如往昔,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快意,敏若愈见心内愈惊,但她对嫔妃、宫人们的态度都没有什么改变,一眼看上去也是与从前无二的雍容端庄,叫人无处下手猜测。
敏若只能将此事压下去,原身是在今年九月生下的小女儿,但小女儿是八月多月早产生下来的,所以原身怀上身子的时间约莫就在一月里。
时间愈近,敏若难免会有些紧张。好在已经有了安儿的先例,让她确定不出意外的话原身的小女儿她也会顺利怀上,所以还能耐下心静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