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改姓(第5/6页)

但水溶并不以实权功名为念,在这闲职上坐得极安闲稳当,有差事就办,若没差事,便把三分之一的精力用于讨好皇上皇后,另有三分之一放在维系世交亲友关系,交好朝中新贵上,还有三分之一,方是用于自己的乐趣上——这是林棠对他的印象。

相比于其余三家异姓郡王,水家可以说干净得很,七八十年来,别说什么要命的大罪,就是一般高官勋贵家里常有的纵奴侵占百姓田地、包揽诉讼等事,在他家也少见。

水家也极识时务,镇北军被裁撤也有几十年了,他家再未得过兵权,甚至三代郡王都无实职,也从未对宫中表露出半点不满。

上皇离世的前两年,年未弱冠的水溶就开始对皇上大表忠心。

上皇离世,皇上封林棠为女伯爵,水溶半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也没上折,皇上要立太子挪宫,他却是“四王”里第一个上折同求的。

京中风传皇上科举亲自舞弊,他没参与流言,皇上印发春闱考卷给众臣,他自己领了一份,又命人去种痘点买了百份,发与他府内的属官和门下的清客相公们。

安家和高家被查抄下狱,不管是碍于皇上已经先行把舆论打好还是出于真心,水溶到底没有替他们求情,最多只私下照顾了安家些许。林棠立功回来,他也在最先请皇上晋封林棠的那批人里。

今次皇上择选水瀚为大公主驸马,证明水溶的这些努力有了成效。

但林棠细品准驸马的出身,察觉皇上也是在用大公主的婚事向水家施压,让水家全然站在皇上一派,借此离间“三王六公”。

不过论起人才品貌来,大公主准驸马水瀚确实是一等的人了。

水瀚幼时丧父,和水溶一处长大,生得也是秀丽夺目,从小也读了千百本书在府腹中,拳脚功夫也有些,性情比水溶略急躁些许,但风评也不错,从未有过打骂下人或嫖赌等劣迹。在被选为大公主驸马之前,他也是京中炙手可热的未婚公子之一。

做了几年臣子,林棠还是相信皇上起码对他的儿女都是真心实意,他是想尽力做一个好父亲的。大公主的这桩婚事确实有政治上的因素,但也着实般配了。

和林黛玉入宫,见过大公主之后,林棠更肯定了她的想法。

如果不是对未来的夫婿极满意,怎么会别人一说到他,大公主就脸红?

大公主可并不是一味轻薄造作的性子,脸红可以作假,但她眼睛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是装不出来的。

龙椅上坐着的是一个有人味的皇帝,从比坐着一个冰冷无情,眼中只有皇权和利益的皇帝更让人安心。

从凤藻宫出来,去长宁宫之前,谢皇后暗示林棠,她可以找机会上折,请皇上尊冯太妃为太后,北静郡王府和谢家会立刻响应。

身为皇帝生母,只因非是嫡母,按祖制,在嫡太后驾崩之前,冯太妃只能被尊为太妃,仍以妃妾礼服侍嫡太后,住在长宁宫偏殿里。待嫡太后驾崩,皇帝生母方能被尊为太后。

前年上皇离世后,林棠揣度皇上心意,曾暗示礼部上折,加尊冯太妃为贵太妃,因太后仍在世,也就仅止于此了。

现在皇太后业已离世一年,国孝也已过去,皇上一定会提出尊冯太妃为太后之事。

毕竟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

这个事实又让林棠踏实了许多。

可到了冯太妃殿中,林棠并没提谢皇后对她的暗示,冯太妃却叹:“什么尊位不尊位的,不过都是虚名儿。棠丫头,你心里若还敬我,就去劝劝皇上,多少大事还未平,我的事就先放一放罢。”

她笑道:“多少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二年?”

林棠坐在冯太妃身边,笑道:“我自然极敬娘娘,只是这话您定亲自和陛下说过了不止一次,陛下连您的话都不听,我可怎么劝呢?好娘娘,您就当疼我些儿,别让我去劝陛下了。这也是陛下的一片孝心呐。”

冯太妃却脾气上来了,气道:“你们都不敢得罪他,拿话儿敷衍我,我都知道!”

林棠忙站起来,赔笑道:“臣身为人臣,听陛下之命行事是臣的本分,您因这个生臣的气,臣不敢辩。只是为父母者尽心抚育教养子女,子女长大成才,有了本事,再竭力孝顺回报父母,乃是天地之理,人伦大义。臣不敢与天家相较,可想来天下父母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臣与臣妹自是比不得陛下万一,也想尽力孝顺父亲,宁可自己累些,也愿让父亲长乐无忧,父亲哪日多咳嗽了两声,臣与臣妹都要紧张半日,恨不能以身相替。父亲见了臣与臣妹忙碌,也时时挂在心上,每隔一两日必要见上一面才安心。陛下身为天子,坐拥四海,自然更想孝顺娘娘,娘娘的心自然也是为陛下好,怕陛下事多麻烦。只是按照祖宗礼法,您本便该加尊皇太后尊位了,若陛下连礼法所规定的孝顺都做不成,心中该是如何自苦自恨?便是天下人见了,又该有那起小人谣诼,竟说陛下不孝。臣不是为了怕陛下责罚所以劝娘娘,只是身为人女,体察陛下身为人子之孝心,也感怀娘娘为人母的慈心,才劝娘娘答应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