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顾丞,你太沉了!

顾潋把手里的帕子递过去,冷着一张脸。

“皇上是怎么躲过司监们上来的?”

赵赫一抖帕子,囫囵擦了一把脸,“朕没躲,朕是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上来的。”

闻言,顾潋深深叹了口气,“皇上贵为天子,若因此有了什么闪失,叫臣如何跟先帝交代?”

“可朕不想背书……”

顾潋脸色铁青。

就因为不想背书,所以就偷偷跑出宫来,若他没有发现,赵赫一个人跑丢了叫他去哪找?

“皇上,就因为背书吗?”

“还有抄书……”

顾潋抚了把胸口,把梗在胸间的一口气按下。

“若臣没有发现,皇上打算去哪?还回来吗?”

赵赫把帕子团成一团,随手一塞,“朕自然是去外祖家!”

顾潋额角一跳,赵赫外祖一家早已搬离京城,只剩一座空宅子,赵赫去那做什么?

他掀开帘子,朝顾洋吩咐:“你差人进宫跟王德忠知会一声,这会儿找不到皇上,怕不是要急疯了。”

“是!”

“等会儿。”顾潋又道,“就说,皇上同我在一起,不必担心,找御骑军过来暗中保护就好。”

顾洋领命走了,顾潋带着赵赫下来,看了眼赵赫身上的常服。

“皇上倒也知道把龙袍换下来?”

赵赫眨眨眼:“那腰带叫朕拽断了,王德忠说今日找绣娘缝补,让朕先穿这个。”

也算误打误撞,顾潋心想,若赵赫穿一身龙袍跑出来,少不了引起一番轰动。

“皇上,在外行走,皇上就不能自称为朕了,臣也不能再喊皇上。”

“那叫什么?”

“仅你我相称。”

叮嘱过赵赫,顾潋打算带他一同去见见姚永昶。

顾潋虽未曾在青楼过夜,但年少时因着好奇尝鲜,也与同窗来过几次,他刚进门便往老鸨怀里丢下一颗银子。

“姚永昶姚编修在哪个房?”

“哎呦是顾丞啊,顾丞可好久没来了,姚大人?姚大人在温香软玉,在温香软玉呢。”老鸨拿了银子,喜笑颜开,任由顾潋带着赵赫上楼。

赵赫两三步跟上,追问道:“顾潋,这是哪?你经常来吗?”

顾潋没做他想,老实回道:“并非经常,只来过几次。”

这会儿正是午时,楚馆的姑娘们刚刚起床,个个端着盆子走出房间,瞧见两个大中午就来寻欢的新客,俱是娇笑着冲他们抛去媚眼。

顾潋目不斜视往前走,走出去几步,便听见赵赫惊慌大喊,“顾潋!顾潋!”

他转头一看,赵赫半边身子都被拽进了屋里去。

顾潋只好走回去,握住赵赫一只手,朝那拽人的姑娘道:“抱歉,今日不为寻欢,单是来寻人的。”

那姑娘一瞧就是顶大胆的人,见顾潋长得更俊俏,便放了赵赫,伸出细如葱白的手指头在顾潋胸前画圈,樱桃小口一张便是婉转千回。

“顾丞寻的什么人,你瞧……我像不像你寻的人?”

顾潋不动声色拂开那只作乱的手,“罗燕姑娘说笑了。”

说罢,便拽着赵赫大步离开。

名为罗燕的姑娘惊讶地挑了挑细眉,她没想到只在三年前见过一次的顾潋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顾潋,她是谁?你认得吗?”赵赫亦步亦趋跟上,不断打问,最后来了一句,“她比瑶瑶好看许多。”

顾潋:“……”

“她不行。”

一句话没头没脑,但赵赫听懂了,他失望道:“好吧。”

到了“温香软玉”门口,顾潋敲了敲门,便听见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谁呀谁呀?一大早的就敲门,不叫人安生。”

门从内打开,姚永昶随意披了件外衫,刚起床便喝的醉醺醺,瞧见门外站的是顾潋,一脸意外。

“顾潋?你、你来寻我的?”

顾潋瞅了眼姚永昶披散的长发和枯草般的胡须,一时之间没敢认。

“姚永,你何时搬到娇玉阁来住了?”

顾潋同姚永昶年少时做了几年同窗,两人互称姓名,姚永昶图省事,便说自己叫姚永,顾潋生生喊了三年才知道喊错,却也喊习惯了。

姚永昶哈哈一笑,把门大敞开,示意顾潋进屋说,“为何搬到这里住?你瞧瞧我家的情况,再看看这里多自在,我干嘛回去找不痛快?”

说罢,他抓起桌上的酒壶,一脚踏在凳子上,仰头灌下半壶酒。

若此刻周遭情景转换一下,或高山或流水,姚永昶这一招谈笑饮酒颇有些文人骚客之风。

但偏偏这是在青楼,入目可见全是桃红的软缎,尽显奢靡。

“嗝!”姚永昶打了个酒嗝,“扑通”一声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看向顾潋,“说罢,找我做什么来了?”

顾潋把房门关严,走到桌前坐下,这才发现桌上是姚永昶写了一半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