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落泪。(第4/5页)

盛明寒把他半抱在怀里,几近是依偎的姿势。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刚离婚时,他因为情绪很不好,和柳时宁吵了一架。

柳时宁冷酷冷血地打了他一巴掌,同时告诉了他一番话。

周岁看似温柔的背后,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脆弱敏感的心。

她说,盛明寒对情绪的捕捉和感知能力很薄弱,共情力也相应比较低,但周岁偏偏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烈的高敏感人群。他们两个在一起,注定周岁是会被他影响更多的那一方。

那时盛明寒认为这是她对自己和周岁的偏见,直到后来参加了《分手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了这番话。

到如今,盛明寒依旧很难共情,缺乏最基本的感知力。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周岁因为他受伤了。

就像现在这样。

这几天,他的情绪波动一直很大。

盛明寒轻轻抚摸着周岁的头发,心里有很多安慰的话想说,但是又觉得多说多错,只能重新咽回嗓子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抱歉。

“不是……你的错。”周岁声音沙哑。

盛明寒脱掉了手套,带着温度的手指很快被寒冷的北风吹得冰凉、冻红。他轻轻地摸着周岁的脸颊,心里很不安。

“怎么了?”他追问,“告诉我,好吗?”

这样类似的话,盛明寒以前也说过。

就在送荔枝的那个晚上,他一直记得。

周岁沉默了半晌,他笑了笑,咬着下唇,装作没事人一样,手掌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盛明寒皱了皱眉,忽然率先站了起身,顺势握住他的胳膊,一把拉了过来。

周岁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趴在了盛明寒的身上。

他弯下腰,解开了滑雪板。

“我带他去旁边走走。”盛明寒看了一眼身边的工作人员,“你们先别跟过来。”

“但是,我——”

周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盛明寒已经托着他,走到了雪道一边,顺着小道一点一点地带着他上了坡,隐入了一旁的雪林之中。

“盛明寒——”

周岁挣扎着想要下来,他脚上还穿着一只没脱的滑雪板,再加上厚重的衣服,压在盛明寒身上的重量是很重的。

他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右脚,不把尖锐的那一面打在盛明寒的腿上。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

盛明寒却没有理他,“现在我看不到你,其他人也看不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当我是个树洞也行。”

说这句话时,他一直埋着头。

像是践行了‘看不到你’的诺言。

“……”

周岁梗在他脖颈间的胳膊松弛了下来。

盛明寒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背走,简直就像是从摄像机前把人劫走了似的。周岁明白,从盛明寒踏出雪道的那一刻开始,他是一定要问出答案的。

就像他提出离婚时那样。

他张了张唇,头盔微微颠簸松动着,护目镜打在他的鼻梁下有些疼。周岁把护目镜抬上去,立刻被风雪吹了满脸。

视线都模糊了。

他只能重新躲回盛明寒的背后。

就像盛明寒说得那样,他背对着周岁,面前只有风雪。周岁环住他的脖子,听他踏过雪地时,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盛明寒没有再重复自己的问题。

他现在懂了,想要答案时不必追问得太紧。真正想告诉你的人,自然会说;缠着一直追问,只能得到敷衍的谎言。

他想要听痛苦但深刻的真话。

半晌后,周岁才哑声、缓慢地说:“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盛明寒脚步微微一踉。

“你不觉得吗?”

最难的永远是开口之前的那段时光,真正说出之后,周岁反而有种莫名的轻松。

“从一开始,就是你在照顾我。”他平静地说,“我没有房子住,你就想给我买车买房;我做饭做得并不好吃,你就接替了所有的家务活。我不会唱歌跳舞,不会rap也不会演戏,不管是哪一方面,都——”

话还没说完,盛明寒忽然停住,松开了手。周岁失去平衡,瞬间倒在地上,惊措地哎哟一声。

好在衣服穿得厚,没摔疼。

盛明寒转过身,拽着前沿把头盔扔了下来,仿佛是个屹立在雪地上的赛车手,目光冷淡坚毅,带着一眼洞穿人心的无情。

“盛明寒……”

周岁抬起头。

他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佛,目光落在周岁身上。半晌后,他只平静地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比?”

周岁瞬间怔住。

他攥紧手掌,撑着地面站起来,愤恼地说:“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盛明寒骤然打断。

他缓缓往前逼近,明明语气没有波动,但周身总带着一股强势的逼迫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