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冠盖满京华(第3/7页)

兰泽摇摇头,客气话到嘴边,他想起来了谢景庭说过不能撒谎,他于是说:“督主不喜沾荤腥,我怕吃了督主会不高兴。”

谢景庭闻言静静地看着他,“为何会这般想。”

“奴才是听娘亲说的,”兰泽想了想说,“小时候娘亲说,若是人不能做什么事情,可能也会不希望别人刻意提起。”

就好像他不喜欢别人提起妓子相关,小时候听多了难听的话,一牵扯到,他就会心里不大舒服。

“是这样,”谢景庭对他道:“我并不在意这些。”

兰泽哦一声,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索性不想了,把鸡腿完整地啃完,骨头都干净地吐到了碗里。

然后他又吃了许多的点心,临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弹琴,他打算第二日早一些过来。

这般想着,平日里在国子监需要早起,在家里他难得放松,谢景庭也没有让人喊他,他睡到日上三竿。

到正殿的时候正殿里有客人。

如今日头有些晒人,兰泽怕热,于是在偏殿里躲着待着,他随口问了一嘴。

“来的是何人?”

常卿对他道:“是刑部的贺大人。”

兰泽好奇地瞅一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角深青色的衣袍,上面有烫金的鹤纹,还有一双十分好看的手。

他只瞅了两眼,被侍女抓去干活,回来的时候那位贺大人已经离开了。

兰泽帮了如意和如礼干完活,他踏入正殿,晓得自己不能打扰人,他主动地抱着琴到了一边。

“督主,奴才只会弹两首曲子,弹得也不好听,督主先忙,一会再教奴才。”

这是前一天谢景庭答应他的,谢景庭没有当一回事,他却放在了心上。

兰泽自顾自地说,他没有去瞅谢景庭,自己去摸琴,琴身是整块锻木,应当是上好的木头,带着清淡的幽香,上面有刻字。

这把琴叫做将离,是前朝遗物,听闻是用雪山上的灵木制成,原先失传,后来落入谢景庭手里。

兰泽没认出来这把名琴,他以为被谢景庭随意地摆放在桌子上不会是太贵的琴,上手很随意,拨了两下,能听出来声音很好听。

随着兰泽拨出来第一个音,谢景庭顺着看过去,少年捧着琴神色中带着好奇与兴致勃勃,还有几分小心翼翼和不好意思。

兰泽在讲堂里弹琴经常会有人笑,这里是在谢景庭殿中,谢景庭不会笑他,他从来没有见谢景庭笑过。

这般想着,兰泽略微放松些许。

琴音缓缓地流出,每一个琴音都非常悦耳动听,然而连在一起,却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正殿外守着的侍卫纹丝不动,常卿朝着正殿看了一眼,眉眼若有所思。

谢景庭垂眸看着折子,原先还能看得下去,半刻钟之后,他把折子放了下来。

他一放下折子,兰泽立刻紧张起来,手放下来了,“督主,奴才弹得是不是不大好听。”

兰泽身形单薄,他坐在琴桌后面,瞅着谢景庭略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着,细白的指尖被勒出来几道红痕。

“尚可。”谢景庭好一会才评价,问道,“你的琴是阮江壁教的?”

兰泽摇摇头,他小时候没有接触过琴,娘亲会弹琴,但是弹着不方便,家里倒是有一把旧琵琶。

琵琶他也不会,他没有什么才能,顶多会唱两首小曲。

“不是阮世子教的,那日阮世子还没来得及教奴才,学堂里奴才都是跟着先生学。”

兰泽红着脸道:“奴才不怎么认识琴谱。”

谢景庭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会,问他道:“不认识琴谱,如何记得住曲子。”

兰泽说:“也不算不认识,只是记住了又忘记,奴才只记得大概。”

兰泽略微嗫喏道:“讲堂里经常有人笑话奴才,督主是第一个夸我的。”

谢景庭:“……”

“奴才在殿中弹曲子会不会影响到督主。”兰泽瞅着谢景庭,一双眼水盈盈的,脸蛋通红,傻子才看不出来他说的是反话。

谢景庭没有说这件事,提了另一件事,“兰泽,上回我让常卿找了几本小人儿书过来,你应该会喜欢,可要看看?”

兰泽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常卿把书架上的小人儿书找给了兰泽。小人儿书上都是画的团子,讲的都是先生课上讲的经文,只是比先生讲的有意思的多。

他抱着小人儿书看,视线忍不住地被吸引,没有再弹琴,坐在软垫上一窝便是一下午。

这一日谢景庭忙到好晚,似乎因为那位贺大人过来了一趟。

兰泽看书看的睡了过去,他再醒来的时候,人还在软垫上,自己睡得脖子有些疼。

他指尖摸到了冰凉的布料,鼻尖前是清冽的雪枝香,他定睛一看,是谢景庭的外袍,玄色的衣袍上有雪梅,不知谢景庭什么时候为他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