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你忍一下,我去买点——”

秦砚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霓攥住了T恤的下摆。姜霓睁开眼睛,乌黑湿亮的一双眸子,“不用。”

她声音很小,像是幼兽。

“你……陪我待会儿。”

秦砚又重新在床边坐下,他倚在床头,揉了揉姜霓的发顶。

身边传来温热,姜霓本能靠近,整个人蹭到他身边,汲取热源。

“都说让你少吃一点,这下……”训诫的话没能说完,秦砚又摸了摸姜霓的额头,“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

“不舒服就要说,不要逞强。”

“你好啰嗦。”

“……”

秦砚的掌心异常温热,是姜霓贪恋和渴求的温度。她又靠近了一点,整个人窝在秦砚身边,隔着薄薄的衣料,温热清晰传递,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秦砚,你说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因为我不自律,贪凉。”姜霓把脸埋在秦砚的身侧,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要听实话吗?”

过分理智的男声,姜霓顿了一下,“你别回答了。”

秦砚轻笑,干脆将人半揽在身边,手掌捏着姜霓的脖颈,指腹轻轻扫过后颈细白的皮肤。

姜霓被他指腹上的薄茧带起一层战栗,后颈本就是她的敏感带,平常连戴项链都不许别人碰。

秦砚却心无旁骛,掌心下滑,贴上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试图安抚她的不适,缓解痛感。

“秦砚。”

“嗯?”

“你为什么会去IAR啊?”

房间里一瞬的安静,姜霓知道,她踩在了秦砚的雷区上,但她其实只是想找一个话题,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姜霓揪着秦砚衣服的边,试图解释,“我没想探究你的……”

“你可以探究。”

认真而低淡的一句话。

姜霓攥着衣摆的噫哗手指收紧,秦砚沉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那年在川西遇见我的时候,我刚刚执行完一次任务。任务涉密,我没办法讲给你听。”

姜霓低嗯了一声,这不是重点。

“我当时的战友,一个刚刚过了二十岁生日的男孩子,在那次任务中牺牲。”

秦砚微顿,思绪像是走远。

滇南沼气深重的密林,宁伟浑身是血,和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唇边还努力牵起笑。

他说,“哥……帮我,照顾……照顾好,小崽子……”

除了秦砚,宁伟最亲近的便是一只半岁大的拉布拉多。

宁伟给小狗崽取名宁崽,叫它“小崽子”。

那次任务,因为有人激进执行,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秦砚作为队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他很长一段时间失眠、酗酒,一天能抽五六包烟。宋尉行问他是什么开始抽烟的,就是那个时候。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受伤的战友,血淋淋的黑松林,和宁伟最后含笑的嘱托。

他像是被拉入了一个无边深渊,梦魇不断。

后来,军区领导给他放了假,他一个人驱车去了川西散心。

寂静的酒店房间里,秦砚的思绪被拉回。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有六岁,个子很小,正在被一群大男孩欺负。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是那附近孤儿院的孩子,生下来就被人丢弃在孤儿院的门口。”

秦砚告诉姜霓,那之后,他便时常去孤儿院看宁伟,给他带书带玩具,给他讲各种新奇有趣的事。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亲如兄弟。

再后来,他去读了军校,宁伟在电话跟他说,“哥,我想去当兵。”

言出必行,秦砚从军校毕业的那一年,宁伟直接参军,又因为机缘巧合,他们从朋友变成了战友。

宁伟告诉身边的人:打小,我就想成为砚哥那样的人,好男儿,就应该保家卫国!

秦砚轻抚着姜霓的后背,声线有些发涩,“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姜霓听懂了。

因为过不去这一关,秦砚最终选择了离开部队,去IAR。

秦砚闭上眼,“他跟着我走了这条路,送了命,而我,却成了逃兵。”

“不是的。”姜霓打断秦砚的话。

雨夜寒凉,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秦砚。光是声音,就让姜霓感知到无边的荒凉。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硬如钢甲。他一样有弱点,有软肋,有脆弱的时候,会自我怀疑,甚至自贬自弃。

原来,那年在川西,也是他人生里很糟糕的一段时光么。

姜霓伸手,环上秦砚的腰,“不是的,你很好。”

她有点后悔了,她真的是选择了一个很糟糕的话题。

“秦砚,我们聊点别的?”

“肚子还疼吗?”

姜霓抬头,于黑暗里捕捉秦砚的眼睛,“疼……”

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娇意,“你能不能,帮我捂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