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伯府的别院建在京城北郊,是龚家拥有的土地,其中选的位置极好,依山傍水,尤其现在的三月,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这里是当初老伯爷所建,用来给家人游玩,夏日避暑纳凉,冬日有汤泉,当真一方宝地。

无双已经来了两日,昨夜龚拓来过,天亮时重新回了老虎山。他要出使北越,不管是京城还是老虎山,要交接清楚具体的事务。

自从去岁的那场难民潮,他处理的很好,疫病控制及时,京城没有乱事发生,今上相当满意,越发会将重要的事交给他。

从安亭院跟来伺候的是两个婆子,对无双看得紧,不准她乱走乱跑,一日三时端补药进房里。准备着,让她有上龚拓的第一个孩子。

无双喝掉补药,苦味儿在嘴里久久不散,苦得心慌。

她抚上小腹,双眼无光,眼看暮色下来,龚拓今晚是否又会回来?如此频繁的房事,有孕是迟早的事。

尽管心里忐忑,但她面上不显,带着浅浅的笑,去厨房中做那道复杂的芙蓉羹。

龚拓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无双守着一桌子菜等他。柔美女子坐在亭下,玉手托腮,低眸瞅着栏下春花。

在伯府时,她也会等着他回来,但是并不一样,别院没有那么多规矩,她不必见人就弯腰行礼。让他有一种妻子等夫君回家的错觉,不过挺舒心。

“等了很久?”龚拓过去,手落在美人头顶,看着发间那只石榴簪,弯了嘴角。

“嗯,”无双抬脸,捂嘴打了个哈欠,“世子若再不回,奴婢就睡了,春困实在厉害。”

她笑着,眉眼间温柔顺从。

龚拓捏捏她的脸,就着她身旁坐下:“实在闷得话,去院外走走。”

送菜的婆子正好进来,听到这话回了声:“明日上巳节,去拜佛很灵验的,求子求财,好日子。”

无双不说话,脸颊垂下。

龚拓看她,见着女子桃粉色的软颊,似带着几分羞赧,遂笑了声:“去吧,离这不远,半日也就回来了。”

孩子,如果她生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喜欢的。

无双称是,旁人看不见的眼眸中,闪过悲伤。

夜里,无尽的痴缠难以避免,晚膳积攒的那一点力气,总在一次次的交锋中点点磨尽,最后无奈随波逐流。

次日,三月初三。

无双去了趟大佛寺,过去了整一月,这里风景有了很大变化,不变的是那边的草棚子,仍旧破烂。

婆子不让她乱走,跟着寸步不离。所以从寺里出来,实没有用太长时间。

只是在山门前的时候,碰到了同样来拜佛的胥舒容。

胥舒容的穿戴,不比任何一个京城千金差。当她看见众人相陪的无双时,深藏在心底的妒意到底是露了出来。

她也不是什么愚蠢之人,宋夫人和龚拓的做法,她哪里还猜不出?只是没想到,龚拓的第一个孩子会出自无双。

“别院?”胥舒容笑着问,极力压住眼中凉意,“很久没去过了,母亲信中还念叨那里花多好看。”

无双听人口气,便知是想一起过去。人是表小姐,她自然不能干涉。

“左右无事,我也过去看看。”胥舒容笑着,转而对一个下人道,“回去跟姑母说一声,我去别院两日,届时和无双一起回去。”

无双身边的婆子脸色一沉,可又不敢说什么。

这时,一个八九岁男童跑过来,朝着无双看了眼,脸上脏脏的也不说话。

“过来。”无双朝他招手,自然认出是曹泾,但并不相认。

曹泾也聪明,怯生生过去弯腰行礼:“娘子。”

无双拉过孩子的手,从婆子手里接过点心包,尽数给了他:“回家去吧。”

曹泾抱着点心,撒腿跑回草棚中去了。

旁人都不曾在意,只当无双是可怜孩子,婆子更是唏嘘,这准备做母亲的女人,心肠软得很。只有胥舒容心中凉笑,那臭哄哄的小乞丐,身上别有什么病。

如此,去一趟大佛寺,跟着回来一个胥舒容。

龚拓没说什么,只让人把她安排在较远的房中。无双猜想,龚拓应该是知道胥舒容的心思,毕竟人都有感觉,别人的刻意接近会有感应。

夜里风雨来,门窗关了,隔了一院的花香。

龚拓回屋,带来一身湿气,脸色说不上好看,有些冷。

无双瞧着,估计是胥舒容惹到他,让他心生不悦:“世子,湿衣换下吧。”

她过去帮他,熟练的解开腰封,指尖勾开扣结,这些事情做了足足五年。别人所说的女儿家好时候,她全给了他,现在还要安排着给他留下血脉……

门吱呀一声,婆子端着补药进来,搁在桌上后,夹着托盘退了出去。

无双忍不住皱眉,自从龚拓说准她生子,她便日日喝这补药。大概是怕她之前避子汤喝太多,而影响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