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3/3页)

他一直觉得常蔓跟他三分真、七分假,绝大多数时候都在逢场作戏。而且饭局、酒局不想缺席这件事太容易让人多想,一次两次,他觉得是她粘人,多了就有点别有用心的味道了。

所以总也不相信她,叫陈既给他盯着点。

他睁开眼:“江北和小雪呢?”

“江北带小雪去西塔坡了。”

邱文博皱起眉,抬手示意技师停下,问陈既:“什么时候?”

“周末走的。”

邱文博眼睛下垂,难得紧张:“你去弄清楚江北要干什么。”

“好。”

*

陈既返回甘西那天是星期三,下了雪,傍晚雪停,街上的人渐多了。

唐总宿醉未醒,约他出来喝酒,他拒绝了,唐总干脆去敲他家的门。

陈既要有事,管都不管,正好也没事,就把他载去了他念叨的地址。

就是一家很火爆的露天烧烤,唐总也不说为什么想去,反正车一停,他就下车了,晃晃悠悠挑中最靠马路的一张短腿桌,撂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陈既停了车,到餐位时,唐总已经点好了菜。

唐总双手搭在桌沿,肿胀的眼皮把眼睛挤压成一条细缝,鼻子好像不通气,张着的嘴吐出的都是一股发酵味儿。

他看着马路边停满的车,说:“这里以前还只是个摊儿。”

陈既没接话。

唐总眼睛不眨地盯着,盯得眼疼,也不收回,眼泪都流下来,又说:“那时候,我们从各个地方过来,跟着老邱打江山,隔三差五就来这边光顾。”

他揉了揉眼,不盯着了,“十几年了,现在人走没了,老霍也进去了。你知道,我以前还觉得物是人非这词就是一些酸人想出来的,现在觉得这词真他妈牛。老霍这事一出,我基本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酒上了,老板专门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说是这顿当请他的,两人推拒了半天,还是老板赢了。

唐总想开了似的:“那时候全靠我们照顾他生意,现在人家是甘西口碑最好的烧烤店老板。”说着指向那些车:“看那些车了吗?都外地过来捧场的。”

陈既给他倒了点酒。

他一饮而尽,不够,对瓶吹了,喝水一样咕嘟咕嘟干完,把酒瓶子往桌上哐当一撂:“本来我给自己洗了几年的脑,都忘了自己还有结局这回事了,昨晚在北京那丫头的欢迎会上,我一看她就想起青木发生的事,老霍发生……”

“北京谁?”

陈既本来在开酒,突然被瓶盖的锯齿划破手,酒瓶也从桌面滑出去,碎了,白沫子流淌一地。

唐总正要说,突然出现一只手,纤细,白,从陈既肩膀上伸到他胸前,拉走了他被划破的手。

没等陈既回头,手的主人已经绕到他身前,蹲下来,一手握着他的手指,一手拿着一枚创可贴,就在陈既面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用牙撕开包装,给他包好流血手指。

她离太近了,总觉得秀挺的鼻子就要蹭到他的。

鼻尖触碰一起,太暧昧,可他没有躲。

她呼吸里有芒果香味,也有烟味,很像是一种芒果香味的烟。

陈既知道有一款水果香味的烟,只有两种口味,柠檬和芒果。

她给他贴好创可贴,从他手里把酒起子拿走,指尖在他食指划过。

她的手很凉。

以前也这样。

她拿起一瓶未开启的酒,轻轻扳动酒起子,短促的气声后,瓶盖从她手中掉落,在桌面弹起,不知道崩去了哪里。

她给陈既和唐总一人满上一杯,放下酒瓶,重新看向陈既。

他们的眼都漂亮,他们都喜欢,都觉得对方遥远,望尘莫及。

还是那五公分的距离,她的呼吸吐在他薄唇,替唐总回答他的问题:“北京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