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日劫(第3/3页)

喜伯当下心中一紧,随手拎起桌上一个沈璁喝空了的红酒瓶,蹑手蹑脚地摸上楼去。

“……少爷?!”

在窦凤娘生前卧室的门边,他看见沈璁抱着半瓶子酒,倒在屋里的小沙发上,着实吓了一跳。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空酒瓶子进屋,这才瞧见窦凤娘的牌位前点起了蜡烛,也上了香,刚才他在楼下看到的那抹颤颤巍巍的火光就是这么来的。

沈璁根本就没有开灯,而且好像已经喝多了,对于喜伯进屋的事情一点反应也没有。

喜伯连忙到隔壁拿出一条毯子给沈璁搭上,顺便拿开了对方抱在怀里的半瓶子酒,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平时少有人来,但又怕断了香火不吉利,所以敬着窦凤娘的香烛,买的都是比较粗长的,可以燃很久。

喜伯看着窦凤娘牌位前新点的三支香都已经燃了一大截,便知道沈璁已经回来起码好几个小时了;这屋里没人住,常年也不点壁炉,格外清冷,沈璁就这么睡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害病。

这不知道是又碰上什么事了。

喜伯想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下楼去找些东西把壁炉点上,可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沈璁迷迷糊糊地唤了自己一声——

“喜伯。”

“你别走了,陪我呆会吧。”

就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呆着,沈璁才会躲进母亲房间里的。

“少爷,这屋里多冷啊……”喜伯心疼地劝说道:“有什么事儿,咱换个地方说行吗?”

“我知道,你是怕娘见到我心烦……”

沈璁好像真的是喝多了,就连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不像平时那样利落干净,甚至还带着点宿醉初醒的浓浓鼻音。

“喜伯,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讨厌啊,就连我娘活着的时候,都不准我进她的房间。”

就是因为窦凤娘从小都不喜欢儿子粘着自己,也不准儿子进自己的房间,所以就算在母亲去世后,沈璁也尽量不到这个屋里来。

这些事喜伯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止知道,看着自己当亲儿子一般从小养大的孩子像现在这样,他还心疼得紧。

“太太就算不跟少爷亲近,那也是老爷的错。”他走到沈璁身边坐下,耐心地劝慰道:“不怨少爷你的。”

“可是我对你也不好。”沈璁叹息着摇了摇头,“喜伯,你一把年纪了,侍候了我娘一辈子,又要照顾我,可我没有让你过过一天清闲日子,到现在还得每晚守着门等我。”

“要什么清闲啊,这人老了一旦闲下来,就像个不中用的老不死。”喜伯笑着摆摆手,“我可不愿意。”

“再说了,少爷现在每晚不都自己带钥匙吗?”

“小时候,老爷不常到外宅来,太太又与少爷不亲近……”他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替沈璁掖了掖被角,无声地叹息道:“少爷你这是一个人太久了,想要对谁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璁摇摇头坐起身来,习惯性地把手伸到烟盒上,想起身旁的喜伯,他又默默收回手来,抱起喝剩一半的酒瓶,默默又灌了一口。

“我说了。”

“可是他不相信。”

但喜伯那晚明明说过,只要说出来就好了。

当初被母亲赶去国外时,只要窦凤娘哪怕愿意给他一个只言片语的解释都好,可为什么他明明都已经说了,偏偏裴筱就是不信呢。

当听到沈璁嘴里说出那个“他”时,喜伯便知道是谁了,方才的担心也散去了不少。

“小时候,少爷一边哭着问我,太太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一边还是忍不住总爱粘着太太,是为什么呢?”他看着沈璁,慈爱地笑笑,“因为你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啊。”

“太太说什么,少爷都愿意相信,可裴老板有什么义务必须要相信少爷的每一句话呢?”

沈璁眉头紧蹙,“我给他的还不够多吗?”

“少爷给过什么?”喜伯很快反问道:“鲜花,钻石,只需要少爷一声令下,就会有人把一切都张罗好,送到少爷的手边来。”

“除了掏钱,和动了动嘴皮子,少爷到底还付出过什么?”

“可是沈家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这些事少爷你做得,旁人就做不得吗?说到底也没有什么特别,若要硬说,也只是你比旁人更有钱,更舍得花钱罢了。”

喜伯的话,沈璁之前从未想过,他像是一个误入高等大学的孩子,只能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疑惑地摇了摇头,“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也许他是知道的,或者裴筱只是希望他可以不要躲开那个吻,可他一时间真的还做不到。

“嗯。”喜伯装出一副赞同的样子,夸张地点了点头,“可是少爷啊,睡在自己枕头边上的人,他到底想要什么,你真的花心思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