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6页)

她抬眉,唇边浮起一个讥讽的笑:“我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由你来决定他是死是活?”

沉浮停住动作,看着她。她仰着脸的时候,下巴到颌骨形成清晰的线条,柔软皮相下是不可屈服的倔强,他近来几次看见她这个模样,他一天比一天更加认识到,她是尖锐的执着的,她那样柔软地待他,只不过因为爱他。

眼下,她还爱吗?沉浮倒满一碗药,走近了:“喝。”

“不喝。”她两手交叠护着肚子,冷冷说道。

沉浮其实不想用强,然而,他需要快些解决这件事,他已经拖了太久。放下药碗,上前一步拧住她的双手,她挣扎起来,但她力气太小,到底被他制住,一只手攥了她两条手臂,另一只手拿过药碗,送到她嘴边。

制服她并不很难,但他需要拿捏好力度,没必要伤到她,这让他行动之时多了许多顾忌,时间花费的比预计得要久,伤口被撕开了,暗色粘稠的一团不断在衣服上扩大,剜心般的疼,沉浮看一眼:“喝。”

“凭什么?”她拼命扭开脸,不知是嫌恶他的气味多些,还是嫌恶他做的事情多些,“我的孩子,我自己做主!”

“你做不得主。”沉浮牢牢箍住她,抬起药碗。

她猛一下偏开了头,药汁流下来,打湿了前襟,她被逼急了,横着眉头:“沉浮!”

沉浮顿了顿。她从不曾直接叫他的名字,私下相对时,她都是叫他浮光,她的声音很软,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他痛恨自己难以抑制的想要亲近,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这么叫他。

可她这般连名带姓地叫他沉浮,又让他别生出一种烦躁。

他想他得尽快解决这件事,拖了太久,正一点点偏离他的预期。

沉浮坐下,挨着姜知意,伸手横过她的脖颈,用手臂牢牢圈住她,再次送上药碗。

乍一看是很亲密的姿势,男人一只手攥紧女子的双手,另一只手圈住肩膀搂住她,她在他怀里那么娇小柔弱,丝毫动弹不得,若不是那碗药,也许,会让人以为他们是恩爱夫妻吧?

姜知意觉得这情形嘲讽极了,她想笑,她笑了:“沉浮,你敢不敢说明白,凭什么杀死我的孩子?”

凭什么?沉浮扣着碗沿,手指用了极大的力气,扣紧到骨节发白。

那些抠不掉的疮疤,沤烂了埋在心里就好,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那些不受欢迎的孩子,原本就不该来到世上。

“喝。”药碗又送近一点,沾上她的唇。那么柔软漂亮的唇,从前是绯红的颜色,她病了之后泛着白,如今沾了药汁,阴暗潮湿的颜色,她肯定不喜欢。

经过这么一回,她应该不会再爱他了。也好。她本来也不该爱他,他没什么值得她爱的,他早该死了,去地下陪姜嘉宜。

他也不该碰她,肉身可耻的软弱,让他毫无必要地走到了这一步。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碰她。

坚硬的碗沿撬开柔软的嘴唇,姜知意紧紧咬着牙关,始终不肯喝下。沉浮看见她瞪大着眼睛,她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流,直直地看着他,似要把他所做的一切都牢牢记住,沉浮觉得手指有点抖,也许是撕扯到伤口的缘故。

房门却在这时,突然被撞开。

一人飞跑着冲进来:“二姑娘!”

沉浮抬眼,看见了陈妈妈,四五十岁的人了,情急之下力气大得很,一把扯开他:“你怎么欺负我家姑娘了!”

咣当一声,药碗又一次摔碎在地上,沉浮松开姜知意,一言不发站起身。

有无数人涌进来,不大的卧房挤满了,到处是说话的声音。沉浮慢慢看过去,有赵氏,有林凝,还有个没见过的年轻少妇,她们都带着仆从,吵闹得很。

“二姑娘,你没事吧?”旁边是陈妈妈在哭,搂着姜知意,眼泪纵横着往下流,“我可怜的孩子,妈妈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姜知意也在哭,窝在陈妈妈怀里:“我没事,妈妈别慌,我没事。”

真是奇怪得很,方才她一滴眼泪都没掉,眼下,又哭得这么厉害。

有很多人涌到床前,团团簇拥着姜知意,将他挡在外头,最前面的是那个少妇,满脸怒气又红着眼眶,也去抱住姜知意,沉浮听见姜知意唤她盈姐姐,这让他恍然明白,原来是黄静盈。

林凝最后一个走过来,发髻有些乱,看得出是刚得了消息匆忙赶过来的,她紧紧拧着眉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沉浮没说话,他看见了小善,方才进门时小善并不在,现在想来,当是在他封院时偷跑出去搬救兵了,这就是她的后手?

“真有孩子了?”赵氏挤过来,笑得眼角绽开无数褶子,“哎哟,真是老天有眼,你总算抢在老二前头一回,让那个贱人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