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是在等我吗?”
周国盛没睡,他坐在院子里,说是看月亮。可今天才初五,天上没有月亮,院子四周只剩房间里的灯能照亮这里的景和人的情绪。
幽暗的,不甚清晰。
顾清渠暂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朔,他享受接吻。他们在房间里暗度陈仓,也是幽暗且不能为人知道的秘密。
初尝情欲甜头的人无论如何也藏不住欢悦又奔放的目光,周朔就是这样,在饭桌上,他饭没吃几口,眼珠子恨不得摁在顾清渠身上,全是求欢的信息素。顾清渠也渴,他不停喝水,拼命克制,却依旧满身是汗,偶尔目光触碰,交缠即放,却心如鼓擂。
这种情愫,俗称饥渴。
顾清渠心虚作祟,不敢太放肆,他怕被人发现,不管是周国盛还是周安言。
现如今总算解了渴,正事也要做。
顾清渠把周朔钻进自己衣服里的手攥出来,气喘吁吁地挂在他身上,“别摸了,痒。”
周朔意犹未尽,隔着衣服继续。
“清渠,我真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人在新颖期的感情到达顶峰时,任何上头的话随时脱口而出。顾清渠并不会放在心上,但他依旧认为‘死’这个字非常不吉利。
“周朔,你年纪轻轻的毛病怎么这么大,”顾清渠捏着周朔的头发,从他身上下来,“闭嘴。”
周朔不想闭。
顾清渠挑卷子,又挑出一根笔,平平整整地铺在周朔面前,“来吧,头悬梁、锥刺股。”
周朔很不情愿,“酒池肉林里全是享受,我何必受这个苦啊。”
“酒池肉林里泡久了烂骨头,”顾清渠垂着眼眸,他不看周朔,自己也找了一本书看,“你眼前的光明大道看不见了吗?眼界忒短了。”
周朔认为这是情趣,他低声轻笑,说:“行,我看见了——清渠,我晚上能睡在这里吗?”
“不能,”顾清渠拒绝了,冷静片刻,他开口说:“周朔,你爷爷还在院子里坐着,他可能想看你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周朔心一惊,“爷爷他——”
“我不知道,”顾清渠安安静静地翻书页,“你也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今晚回去睡觉,收敛一点。”
同性恋这个新潮的词在这个年代并不常见,很多人甚至听也没听说了,周朔甚至费解——
爷爷怀疑?
他怀疑什么,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从局外人的眼睛看,他跟顾清渠只不过关系好,可就算好上天的关系,谁会往另一种方向想。
不可能的。周朔觉得是顾清渠多心了,但他不能反驳,甚至无法拒绝顾清渠的要求,心里没底,十分忌惮。
“嗯。”周朔轻轻应了一声。
周朔在学习方面已经进入状态,两张卷子对他而言花不了多长时间。顾清渠看题检查,没查出错误。
今晚算是结束了,虽然两人十分心不在焉,顾清渠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依旧点着小灯,看来周国盛还没回屋。
“周朔,回去吧,”顾清渠替周朔整理书本,“抱着书走,晚上早点睡。”
“哦。”周朔好舍不得。
顾清渠笑着,他仰起脸,十分含蓄地贴了贴周朔的脸颊,“先扶你爷爷回屋睡觉,天气太冷了,别让他感冒。”
周朔挑了挑眉,问道:“然后呢?”
顾清渠:“没有然后。”
“好,”周朔偏头,亲了亲顾清渠的唇角,“你也早点睡。”
顾清渠说好。
周朔下楼前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打了满腹草稿,他忐忑不安地走到院子里,难得见到周国盛惆怅满怀的模样,恐惧更甚了。周朔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顾清渠似乎说得对。
然而不等周朔开口,周国盛听见脚步声,他缓缓回头,看见周朔,笑得慈眉善目,“学习好了呀?今天这么早。”
周朔稳住心神,他表情没变,看不出异常,随口胡说八道,“顾清渠说困了,他懒得搭理我,把我赶出来了。”
周国盛愣了愣,“没大没小,叫哥。”
周朔默认这话,笑得十分混不吝,“是,哥哥。”
周国盛点点头,没打算站起来,抬头又看天空。
周朔顺着老头子的视线一起抬头,除了漆黑一片夜空,没有嫦娥奔月的景致,“爷爷,你看什么呢?早点回去睡觉啊。”
“坐久了,腿麻,我站不起来——小朔,你可真没眼力见,我等你一晚上了,过来扶我!”
周朔立刻扔了书,“怎么不喊我?”
“怕耽误你学习。”
周朔不好意思了,特愧疚。
周国盛有话跟周朔讲,进了房间,他让周朔把门锁上,周朔照做了。他在门口站得笔直,像个被压入五行山下的泼猴,终于消停片刻。
喘不过气。
周国盛拍拍床沿,“来,过来坐。”
周朔想扯出一个笑容,没把握好力度,嘴角差点抽搐,“爷爷,您有话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