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页)

雪鸢头次来安州,在陵旸住了半月总算磨灭了来自京城的娇气。

她支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发呆,楚瑾不在她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听闻陵旸竟有学堂便抽出空去看。

穷苦地里的女娃都是灰扑扑的,雪鸢虽然为婢,但自小也在富饶玉京长大,生得水灵灵。

她是家生子,打娘亲那一辈就在楚府,故而她自小就生长在楚府,从十三岁就配给楚瑾做丫头,夫人原也是打算将她许作通房。

现在嘛,雪鸢自知不可能,她做了个小布人,那小布人有着一头白发,每日想起这事就生气时便伸出手指弹一弹那个小布人的头。

莫瑀不在的那些年里,楚瑾每天皱多少次眉,叹多少次气,雪鸢便气呼呼地拿出小布人弹多少次。

后来京城一见,那个银发小布人长成了大布人,剑眉星目,英姿夺目,雪鸢知莫瑀和楚瑾心意相通,本是酸涩,只是见少爷日日来笑意盈盈,便不自觉也高兴起来。

她将小布人收好,又做了个大布人,决定惩罚升级,若是莫瑀惹楚瑾一次,她就从弹一次头改成弹两次头。

后来她觉得一个布娃娃实在单调,偷偷摸摸用尽毕生的绣工绣了个极为精致的娃娃。

这娃娃唇红齿白,一双眼睛还奢侈地用玛瑙缝成,黑亮有光,谁看都会喜欢,雪鸢绣了个娃娃还不够,竟然还绣了许多衣服,挑着天气会给娃娃换衣服。

偶尔为了两个娃娃摆在一起顺眼,便噘着嘴不太情愿地给另一个娃娃也做一套相配的衣服,如此摆在一起她就能笑半天。

她来学堂时随手带着那个唇红齿白的娃娃,许多孩子便围过来想要碰一碰。

雪鸢舍不得将小楚瑾给人,便跑回太守府把压箱底的小小莫瑀丢给他们玩,小莫瑀她也是舍不得的,这个以前的小小莫瑀倒是可以。

学堂不止是教授读书写字,偶尔会有百姓来听秀才念农耕的书,女孩子三两成群在学习刺绣,雪鸢无聊时会带着布来这里和女孩们一起绣衣服,她绣工扎实样式随玉京的繁复华丽,不少妇人都抢着和她讨教。

一日她正在绣着小衣服,杨尚从门外走来,他看着雪鸢怀里的娃娃一愣,笑道:“这是楚大人?”

第一次有人知道自己的娃娃是绣的楚瑾,雪鸢紧张地将娃娃抱紧在怀里,警惕道:“不是,不是少爷。”

“好,应是我眼花。”杨尚看她这副兔子模样笑了笑,把雪鸢直笑得脸红,她移开脸想这安州的人果真不比玉京的含蓄,做什么都大咧咧的。

在玉京除了那些好色的纨绔,哪个男子会这样盯着女子看呢?

杨尚不知她想法,只是柔声道:“刺史大人来接你和陈叔去南阳了。”

“去南阳?”雪鸢的眼睛亮了亮,她欣喜道,“少爷那里?”

“是的,”杨尚被这笑恍得微愣,他回过神,侧身往外走示意雪鸢跟上,“若有收拾的东西可要快些,楚大人应是准备去南阳过这个年。”

“就是嘛,要过年了,就该在一起,”雪鸢抱着娃娃和剩下的布往外跑,她突然想起杨尚府上的冷清,停下步子道,“杨大人你呢?不一起去吗?”

“我?”杨尚有些惊讶雪鸢这一问,他笑道,“身为一方父母官哪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若走了,何人守着陵旸呢?虽然南阳杀猪宴安州闻名,陵旸许是没什么特色能比得过,但若是一年到头不能和百姓一起摆宴相聚,原先有的一点温情也会没了吧,如此更不能离开了。”

雪鸢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她低落片刻又欣喜道:“虽然陵旸在大人眼里无新,在我眼里却是处处新,我今年去过南阳,明年也要体会陵旸的年,届时杨大人可要也像今年一样好好操办!”

“好,”杨尚含笑点头,“定不负姑娘期望。”

这年年无新的陵旸哪里有新呢,又是新在何处,是山水,是天地,还是人家,叫人多心牵肠。

南阳的杀猪宴惊奇,猪下水被端上餐桌时辰厌面有菜色,他拿着筷子几次想动又放下,纠结得眉毛打结。

常鸿远自小在黄沙关,人家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是确确实实连猪跑都少见的。

哪里管下水不下水的,况且这味道处理得好,一点臭味没有,炖得时软糯可口,军中禁酒,他难得能畅饮,拉着辰厌举杯不止,趁人不备将一块下水塞进辰厌嘴里。

初次的难以下咽被口感彻底打败,两个人瞬间沦为杀猪宴头号狂热追捧着,夸下海口和百姓说明年再来。

楚晟对这些肉类是自小就不感兴趣,他被楚瑾嫌弃一脚踢到小孩那桌,被迫和一群孩子干瞪眼盯着桌上的糖,谁也不好意思先下手。

最后还是阿虎忍着一桌人的眼光艰难伸出第一只手,这一步过去便有数十双小手飞快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