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4/5页)
乔雎先让她们看一段女主焦糖心理变化的戏,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并设计各自角色在场景中的走位和表情,剧本只提供台词。
三个人看的很认真,到提问环节时,乔雎冷声道:“你们三个人之中有一个是我特别看不上的,希望更努力一点,不要拖大家后腿。”
三个人面面相觑。
庆虞:“……”
邹树:“……”
但凡狙击范围再扩大一点,都不至于这么尴尬。
李茹旧也有点不好意思,主动出来解围,“那我先来问庆庆吧,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看到剧本时的第一疑问:为什么焦糖得到的宁翦的爱以后,却崩溃了?你在演这个角色的时候要怎揣摩角色的心理活动?”
庆虞想了想,看了一眼剧本,“焦糖前期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邪恶会让她消除内心的恐惧,但是当宁翦化解她内心的邪恶后,她没有信念了,所以当宁翦离开,她就变得异常脆弱。”
李茹旧和乔雎对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又去问其他两个人。
趁这个时候,庆虞又顺了一遍剧本。
宁翦把焦糖从恤孤院带出来以后,就把她留在身边,教她英文,教她读书,偶尔两人还会一起去采访。
那一天,宁翦和同事找了当地一个酒肆聚会,喝酒的时候几个穿着破烂的小孩拿着脏的辨认不出来的东西售卖,强买强卖。
但凡有个过路的异国人,他们就会跟着走一路,见缝插针,缠着对方买东西。
有钱人不堪其扰,会扔过去几张钱币,再骂几句,东西也不要。
其他人在桌上讨论,这个事情能否写成新闻。
因为a国的买卖交易都是非常智识化的,广告、营销等各类推广方式会把一无是处的产品卖给从不需要的人,不像这里,只能在烈日炎炎下跟着自我判定的‘潜藏消费者’走一路,最后一无所获。
这是不是算一种文明的落后?异国人看这种场面会觉得心酸绝望,他们自己呢?在不知道国外有那么先进有效的推销方式时,他们会不会觉得粘着别人买东西有点丢弃尊严的嫌疑。
回去时碰上人力车夫,他们坐在街边,脸埋在黑夜中。
一帮人步行回旅馆,车夫跟了一路,在黑夜中亮着双眼,那种坚毅能杀死一颗柔软的心。
第二天,车夫还在楼下等待,一连守了半个月。
楼上的同事嘲讽不停,焦糖看透了里外风光,楼下是她的同胞,楼里是异国人。
她那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同胞是怎样一群人。他以为自己在楼下没日没夜守半个月就能收获一个客人,得几张钱币,殊不知客人们都在想办法捉弄他,时常去隔壁茶寮坐一会儿,又回来,造成他们经常外出的假象,其实他们之后的几个月都要在旅馆写稿,不会出门。
如若早些说,车夫就走了,说不定还能在其他地方碰上善心的人,勉强糊口。
那晚,她偷走了宁翦的钱,全部送给车夫,自己跑回恤孤院。
她知道,她们绝对不是一路人,她们之间隔着的是一个文明,剪不断捅不穿的文明。
她宁愿过着偷盗、厮杀的生活。
可是她没想到宁翦来找她了,她爬上恤孤院的墙,不敢跳下来,焦糖在墙根下抬头看她。
宁翦没有责备,只是问:“为什么要走?”
焦糖心里一阵酸楚,头一回知道怜爱他人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迎着皎洁的月光,她靠住墙:
“想到世界上有蟑螂,有蜘蛛,有锋利的刀,有冷酷的枪,有无穷无尽的杀人魔,有饿到天明的流浪汉,我就不想再从这里出去。如果可以,我宁愿成为鬼怪铁嘴里的一块狗肉,永生永世不见天日。你弃了我吧,弃了我,回到你的国家,不要再给我带来所谓的希望。”
她第一回 流眼泪,把眼泪留给了最纯洁的月亮和最值得的人。
宁翦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道:“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们改变不了现实,我只能为你改变自己。我可以为你背井离乡,跟你去流浪,不论有没有目的地,都跟随。”
看到这里,已经能断定最后是以悲剧结尾。
从焦糖开始学会怜爱的那一天,她必死无疑。
乔雎也很狠,第一天的剧本解读就让年郁从焦糖死去的那一段开始演。
室内开着空调,却有种莫名的暖意,庆虞扭头看年郁。
年郁压着声音,攥着剧本的手有些发颤,这是庆虞第一次看到她失态,半响后,听到她说台词:
“因为我不够好……所以没能让你为我留下,也因为我不够好,没能驱散那些阴霾,才让你痛苦至今……”
她住了声,不讲话了。
乔雎皱眉,正要问,可室内的气氛顿时沉到谷底。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