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页)
这些人便盛情邀请他去喝酒,详细讲讲卫二失踪的事情,大家也好群策群力。
沈鸢闻言,便是头大如斗,好容易才推辞了过去。
没走出多久去,又遇着先前赠他鹿的武将了,身侧跟着两个儿子,问他:“沈解元瞧一瞧这灯笼上的题,我们已想了半晌想不出来了。”
沈鸢帮着猜了,武将见他独自游玩未免孤独,好意请他同行,沈鸢又是拉拉扯扯推辞了好半晌。
待这一条街走过去,回想自己跟卫瓒说的话,好像还没超过十句。
沈鸢道:“哪儿就冒出这么多人来,从前也没这许多人认识我。”
卫瓒笑吟吟一挑眉,道:“沈解元今非昔比。”
沈鸢半晌没说话,显然是不大高兴,却是淡淡说:“早知还不如叫林大夫也扎我两针了。”
卫瓒道:“那沈解元不是亏了么?”
沈鸢说:“亏什么了?”
卫瓒含笑淡淡地瞧他。
沈鸢这才想起,元夕本就是文人出风头的时候。
若是平日,沈鸢这般一路遇着人,同人攀谈结交,猜谜游乐,又出了风头,一定是极高兴的。
从前的时候,他会同文昌堂的学子结伴前来。
凤鸣斋每年都只做独一份儿的灯笼,年年都是出京城最难的谜,他连拿了三年,听着众人吹捧他文采,回去再将这灯挂在房檐下细细地看。
卫瓒想来也是知道的,便问他:“去凤鸣斋么?”
沈鸢看了卫瓒好一会儿,却闷声说:“我走累了。”
卫瓒便带他去附近的酒楼吃元宵。
预先订好的雅间,关了门儿,便只得卫瓒和沈鸢两个,透过窗还能瞧见楼下打把式卖艺、吞剑吐火的人。
端的是个好地方。
沈鸢顿了顿,面无表情,挑着卫瓒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卫瓒总觉着沈鸢这若有似无的小心思,实在是可爱,便有意假装看不出,慢悠悠给他介绍,说这酒楼的元宵年年都做得很好。
一桌子各式各样的小碗,一碗只装两颗,好教人各色的都能尝一口。
沈鸢随手拿起一碗,自尝了一口,是桂花白糖馅儿的,便是愣了一下,说:“怎么是甜的,还没肉。”
卫瓒撑着下巴笑说:“是了,我忘了,我娘才吃咸的呢,早知道就让你在家吃了再来了。”
沈鸢拿瓷匙搅了半天,说:“甜的就甜的吧。”
见卫瓒规规矩矩不说话,越发有些发闷,这人扮护卫扮上瘾了么,平日里话那么多,怎么这时候又偏偏成了哑巴。
顿觉口中的元宵无味了,半晌问:“你的是什么馅儿的。”
卫瓒说:“玫瑰核桃的。”
沈鸢“哦”了一声:“好吃么。”
卫瓒说:“也是甜的,你怕是不喜欢。”
沈鸢险些噎得说不出话来。
撇过头去好一阵子,却是嘴唇让瓷勺碰了碰。
那只他熟悉的手拿着勺子,舀着一颗白糯糯、热乎乎的元宵凑在他唇边。
卫瓒如今那张陌生的面孔,却透出一股子熟悉的坏心眼来,哄着他说:“属下忘了伺候公子了。”
沈鸢恶狠狠剜了他一眼,不情不愿低头咬着那一颗元宵。
嚼开糯米皮,玫瑰核桃的香甜塞了满口。
卫瓒说:“喜欢么?”
沈鸢鼓着腮帮子,冷酷品评说:“不好吃。”
卫瓒脸上的笑意已经盖不住了,轻声问:“公子还要伺候么?”
沈鸢又瞪了他一眼。
他便笑着又舀起了一颗,见着他家公子一脸凶恶地吃元宵。
就这么三口两口的工夫,却得外头似是店中人轻声禀告:“沈解元,安王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沈鸢口中的清甜还在,闻听此言,登时一怔。
卫瓒眼中也闪过一道寒光。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是猜不透这安王此刻是什么意思。
沈鸢思忖片刻,便道:“你去回话与安王,说按理安王传唤,我本不该相拒。只是此时身体不适,恐在殿下面前失仪,故不敢相见。”
沈鸢此时还带着卫瓒,并不想在这时起冲突,便将这话说得圆滑婉转。
片刻后,听得照霜低声道:“公子,安王那边儿有动静,似乎往咱们这儿过来了。”
沈鸢面色一沉。
卫瓒立了起来。
沈鸢低声道:“你们先进来。”
便是照霜带着随行一干人等,将桌上东西尽数收起,也是从前沈鸢总爱偷偷读书,照霜为他收拾笔墨收拾得惯了,这会儿越发迅捷起来,转眼将桌上汤圆杯盏收起,仿佛只沈鸢一个人在此就餐似的模样。
沈鸢不知怎的,抬眼见着卫瓒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握着腰间的刀,平静无波地立在窗边,冲他微微一笑的模样。
分明只是一张陌生的,平静的面孔。
沈鸢在这一瞬间,却微微将脊背挺得笔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