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张屠夫此时脸上汗涔涔的:“钟大夫,就雾山的老道士,我找的牛人哈,姓金的。听我说时间紧,可使了老大劲儿开光!”
他敲了敲这铁门:“秦伯你也在啊,你瞧这门多厚实,再瞧这符咒,画得多漂亮!金道长那可是世外高人,我们镇上好多人家都用了他的开光门。”
“你也知道,咱清平镇传说妖怪多,也就是这一代代用了金家道士的门,才能平平安安过了一代又一代呀……”快乐道,“这么结实,你以后再也不会怕妖怪了。”
年轻人一边连声感谢,本来想抱起小黄,但还是抱起金华小猫妖走到门边上,跨出去又跨进来。
钟意:“……真不错。”免费的门不错,金道长的开光根本不顶用。
张屠夫看见钟意露出满意的笑容,率着工人们呲啦呲啦地举着焊枪,继续开工了。
话说到一半,秦伯的电话响了。
老伯伯耳朵不太好,开了公放。
“爸,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一条捡来的狗而已,怎么还要花钱?不值当啊!”对面中年人气汹汹,但能听出来尽量压着火。
秦伯皱起眉头:“小黄不是畜生,它可懂事了,再说……”
“再说什么再说,我可是县宠物医院的,我难道没给你看过吗?这狗就是屁事没有。而且它都老得不行了,不扔它留着干嘛?”那边的语气越来越强硬。
“你敢扔!”秦伯突然声音拔高,“没有这条狗,我早就死了,三年前我从梯子上摔下来,是这条狗拨了你的电话!”
却没想到那边也把声音拔高:“跟你说了多少回了,那不是狗拨出来的,是你误打误撞按的!老不死的东西,能有什么能耐?”
“你说谁老不死?”秦伯气得双手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嘴皮颤抖着。
“汪汪汪!”听到这里,小黄忽然吠了几声,从台子上跳下来,一口衔住秦伯电话,双爪捧住,“汪汪汪汪汪!”
“卧槽……”那边没料到会得到狗狗一通狂骂,耳朵巨震,挂断了电话。
秦伯俯下身,轻轻抚摸着狗狗,而后抱了起来。
“对不起啊钟大夫,”老人声音发颤,“我平常的生活费都是儿子给的。我昨天和他发过消息的,我以为,他今天就会给我转账。”
钟意又想起了挽留那只虎斑猫的时候。
那只救了他的虎斑猫,小小一只,眼神湿漉漉的。它在浓烟中拼了命的咪呜叫,用舌头一下一下地舔钟意。最后仍然叫不醒,猫儿干脆伸出小虎牙在钟意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现在他的食指根上,都还有一圈白白的伤疤,像戒环一样。
但福利院怎么会让他养猫呢,一是根本没人信猫会救他,二是也不会匀出吃食来喂猫。小钟意抱着猫儿坐在操场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虎斑猫不见了,但是地上有一根白色的羽毛。
可能是小猫给他的纪念礼物吧。
“没事秦伯,我只是给它检查检查,也不要钱。”钟意挽留着。
“还是算了……40多岁的狗狗,我们可不是老东西,可不是都没用吗。”秦伯颤颤巍巍地向外走。
“你儿子可真是混账,”张屠夫刚才也听了好几耳朵,“秦伯,就你那个儿子,一年半载都不回家看看你,还这么和你讲话。他也有老有死的那一天!”
秦伯沉默着摇摇头,仍是向外走,张屠夫想是也没有办法:“算了,或者等小黄不太舒服了再给抱来,”他想起一件事,“今天天狗食月,不太安全,都别出门。”
他特意叮嘱钟意,“你刚来不知道,对普通人来说就是普通月食,但就咱们镇子来说,还是挺危险的。”
*
钟意又梦见那只虎斑猫了,于是半夜懵懵懂懂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福利院。睁开眼醒醒神,他发觉金华并不在猫爬架上。唤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只有那剖腹产的小母猫睡得很沉很沉。他想罢了,猫的天性本来如此,来去自由才不会和你报备。
只是外面的那声长啸尖厉灌耳,让人无法忽略,钟意跪坐在床畔,扒着窗子,迷迷糊糊地望向外面。
是血色的月。
鲜红地如能滴下,把薄纱一样的光辉笼在空寂的街道上。
黑云流转翻腾,一只巨大的眼睛透过云的缝隙,俯视着地面。钟意怔忪地把窗纱拽过来躲了躲。
待黑云被撕破,整只凶兽跨立云上,对着血月长啸的时候……
小黄?!
钟意喃喃道。
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小黄傲立云层之上,紧实的肌肉与皮毛附着在它的骨骼上,一种矫健混杂着凶悍的美。
再度长啸一声时,它血口大开,竟然对准了面前那淌着血一样的月亮……
“叮。”手机响了一声。
“微博消息:02:32全国月食奇观,天文学家邀您共看,拍下您见到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