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3页)

练月见他喝得有些猛,在旁边小心提醒道:“这酒还是挺烈的,你慢点喝。”

卫庄像没听见似的,喝完之后把酒坛往她怀里一摁,道:“我困了,先回了。”

也没等练月应答,就起身走了。

练月扭头瞧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她哪句话得罪他了?可她根本就没说他呀。又从怀里捞出酒坛,摇了摇,空了。她叹了口气,这一坛子好酒就这么三五口的被喝没了,下次去天阙城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练月有点后悔了,那些不光彩的过去被埋在土里时,她还可以假装土里是珍宝,现在整个被刨了出来,别人一看,啊,原来是废铜烂铁呀,好没意思的。她不该一时冲动跟他说那么多的。可是又一想,其实他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接二连三被女人抛弃,同样惨兮兮。他俩纯粹半斤对八两,他要是敢看不起她,她就敢看不起他。他要是敢嘲笑她,她就嘲笑他。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了一些,于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到各处的楼里巡查了一圈,等巡的差不多了,她从主楼里下来,回自己的住处。

快走到廊下时,练月发现自己房间前站着一个小丫头,小丫头下了台阶,走到了她跟前。

练月认识这小丫头,是花魁金玉棠的贴身侍女星河。

星河说春姬夫人、牡丹姐和焯叔都在金玉棠的房间等着她呢,请她快去。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竟需要三位当家来等她,她忙跟着星河一块去了。

到了之后,牡丹姐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下,原来三日之后,是夏国丞相的寿辰,安陵城的各路权贵都会去贺寿,估计国君也会到场,丞相府刚差了人来请,说那日想邀金玉棠过府献舞。因为阵仗比较大,金玉棠有些忐忑,就同春姬夫人和牡丹姐商量,觉得练月手上有功夫,想让她以侍女的身份跟着照应一下。

练月应承了下来。

春姬夫人和牡丹姐又以自己侍候权贵多年的经验,各自嘱咐了一番。最后东门绰又同练月讲卫庄,说他是难得的高手,邀他来就是为了让他帮忙训练打手和护院,让练月放心把训练之事交给他,让她把注意力多放在楼里。

练月点头说是,然后退出去,下了楼,回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便往里边走边脱自己的外衫,脱掉之后,拿在手里,正想随手搭在床脚的架子上,她忽然顿住了步子。

因为练月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她立刻将外衫穿了回去。

男人斜躺在她床上,双腿吊在床边,靴子也没脱,正是卫庄。

练月走近了一些去看,结果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这才想起来,卫庄是喝了酒的,一斤的竹叶青,没酒味才怪。

竹叶青后劲大,酒劲上头,估计被冲晕了,走错了房间,练月也没叫他,而是拔了他的靴子,托着他的双腿,将他整个人都扭到床上去,这样睡起来也舒服点。房间的窗子一直开着,但还是闷热,她拿了折扇,坐在床边,给他打了一会扇子,见他额头上不出汗了,就拿了本书,去外间看。

看了两页,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去走了一圈,回来见他还没一点醒得迹象,就把门轻轻带上,又出去了,这次她去了隔壁他的房间。

他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桌上放着他的剑和包袱皮。包袱皮摊开,里边有几件换洗的衣衫。

她歪在他床上,瞪着帐子,胡思乱想他白天和晚上同她讲的那些话。他不像个孟浪的人,讲起他那个小情人时,似乎还有留恋,却不晓得为何一见面就对她胡说一番。后来又想,大约是接二连三被背弃,受了刺激,看见个顺眼的,就想先圈过去聊作安慰,这个心情她倒能理解,不过她不会给他机会的,她有叶湛,她不能跟他鬼混。

想起叶湛,她叹了口气,命运也真是神奇,她竟然能遇到他。

世家门庭的子弟,穆国国都里的传奇人物,后被家族所累,成为流离失所的亡命徒,体面尽失,狼狈不堪,这样跌宕的经历,他身上却没半点戾气,依然像道旁的大树,枝枝蔓蔓,葱茏可爱。她真是苦尽甘来,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人。而且他还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多么难得的事情,她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能胡思乱想,不能让卫庄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就搅了她的好日子。

这样给自己下了决心之后,她便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夜深了,更静了,南边主楼里的喧嚣渐渐淡了一些,护院和打手换班,吵吵嚷嚷,每天都是这个点,练月早习惯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她的。在半梦半醒间,她觉得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个梦已经做了许多次,她搂住他的颈,咕哝道:“你回来了。”她不晓得这个你是谁,反正是有一个人,那人轻轻嗯了一下。他嗯了之后,她很想问一下,你到底是谁,可又实在太困,懒得张口问,就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