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5/8页)

吴嘉悦现在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里那个稳如泰山形象高大的母亲,那个高高在上的吴大人,也会慌乱哽咽,也会手足无措不敢碰她,生怕碰到伤口。

身份好像一下子翻转过来,她成了可以独当一面能够依靠的大人,母亲跟父亲成了以她为重需要保护的孩子。

吴思圆手掌盖住脸,瘫坐在地上,哑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刚才是想让吴嘉悦跑的,什么去谭府找救兵都是借口,跑的再快的救兵等赶来时她也都凉了。

她只是知道自己逃不掉,想给吴嘉悦一个借口,让她跑,让她带着希望逃跑。

可是,孩子长大了,长大了啊。

吴嘉悦迟疑着将手搭在吴思圆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赵锦钰已经被禁军困住,见他把剑拿起来,剑尖方向对着他自己,吴嘉悦不由大喊一声,“他想自裁!”

禁军顿时伸手捏住赵锦钰的手腕,拦下他的动作。

本来只是想把软剑缠在腰上的赵锦钰,“……”

吴嘉悦跟胭脂说,“他没想杀我,不然我撑不过第二个回合。”

吴嘉悦也是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才反应过来,都没伤在关键之处,也都是些外伤。

她后知后觉明白,在她翻身滚进来的时候,赵锦钰应该就放弃了杀她母亲的想法,所以每次软剑都是对着她来的,没再攻击她身后的两人。

如果赵锦钰抱着必杀之意,吴嘉悦根本没机会拦他。

“我阿姐呢?”赵锦钰看向胭脂。

胭脂道:“在谭府。”

赵锦钰眼睫垂下,双手垂在身侧,“我知道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谭府。”

他是想杀了吴思圆的,但看见吴嘉悦拼死滚进来拦他的那一刻,赵锦钰想的是,吴家母女并未像传言中那般已经决裂。

事情也许跟想的不一样,吴思圆也许跟他看到的也不一样,说不定有隐情呢。

既然赵锦莉被留谭府,赵锦钰索性收手。

他身后的衙役还在说,“小公子,吴思圆没死咱们可怎么跟国公交代,你可是立过军令状的。”

赵锦钰斜眼睨她,“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女子,我既没上过战场,更不是军人,所以那不叫军令状。我这最多叫……”

他想了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道:“言而无信罢了。”

“衙役”们,“……”

赵锦钰嘿笑,“反正你们打不过我,祖父也打不过我,我不听话又怎么了?我不是一直不听话吗。”

众人,“……”

好有道理啊。

胭脂带这些人回谭府跟先行一步的禁军大队会合。

等她们准备走了,吴思圆才问吴嘉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提前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不是,”吴嘉悦摇头,“我是回来有别的事情。”

幸亏傍晚苏虞多嘴提一句,问她当真不回来报喜吗。

吴嘉悦将这事搁在心里,怎么都掀不过去,最后吃完晚饭,索性又坐在马车上朝吴府来。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过去,于是就让马车远远停在暗处,自己坐在车前靠着车厢看吴府门口的灯笼光亮。

吴嘉悦昏昏欲睡时,看见有一队京兆尹府的衙役从自家门口经过,然后就停在那儿不走了。

吴嘉悦,“?”

她缓慢坐直身子,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

可能要出事了。

吴嘉悦让长随驾马车去皇宫报信,自己跟在后面。

好在长随路上就遇见胭脂。

胭脂拿兵符调兵,一小部分朝吴府来,大部分朝谭府去。

为了知道吴府到底是什么情况,胭脂也亲自跟了过来,这才及时救下吴思圆一家。

吴思圆劫后余生的缓了一会儿,伸手拍拍吴嘉悦的肩膀交代,“我去谭府,你照看好你爹。”

她连衣服跟头发都来不及收拾,就披着个外衫叫上吴嘉悦的长随,让她驾车带自己去谭府。

吴思圆到的时候,赵家所有的“衙役”都被押在墨院里。

赵家姐弟俩并肩站在庭院中间,面朝一扇紧闭的房门。

吴思圆见事情已经结束的差不多,才彻底把提着的心放下,丝毫不讲究地坐在廊下台阶上,并问花青要了杯热茶压压惊。

今日之事闹的这么大,估计待会儿谭府门口能堵满朝臣,到时候还需要她出去稳住局面。

至于屋里的事情,不是她该过问的。

屋里在说话。

老国公进屋后,跟老太太微微颔首,随后看向司牧,“殿下。”

老爷子今年都七、八十岁了,年轻时为图方便也曾扎成高马尾的满头乌发如今雪白如霜,用一根木簪挽在头上。

他满脸皱纹,每一道痕迹都是岁月的沧桑,是大司的过去跟曾经。

以前那个翻身上马提枪杀敌的少年将军,如今阴雨天气时,连走路都要倚靠他手里的这副阴沉木拐杖相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