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3页)

乌宇恬风眯了眯眼,想将那圣旨从团子手中取出。

才抬起手,脸颊上就被凌冽捏了一下,“别挎着个脸,难得写得工整,拿来给团子认认字也不错。”

乌宇恬风“呜”了一声,“哥哥你不生气啊?”

凌冽耸耸肩,“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为人。”

凌玜出生时,皇兄的身体已不大好,凌冽在镇北军中,统共也没见过这小孩几面。只是从元宵处听过那么不多几句流言,说时为太子的凌玜性情冷酷,三五岁时,就弄死过宫中的鹦鹉和野猫,还喜欢摆弄它们的尸首。

更遑论如今,小皇帝已在同阉党、外戚的斗争中浸|淫到九岁上。

凌冽一点也不怀疑他这侄子的心机深沉,但也犯不上跟这已是强弩之末的东西计较——不过一张绢帛,材质还不错,拿来给团子识字,还不会叫他揉搓扯坏,挺好,还能物尽其用。

圣旨之下,是他们到时,送来的两封王府密信。

一封来自东北,一封来自鲁郡。

来自东北的那封信很厚很厚,写信的人笔力遒劲,即便是草草写下的内容,每个字的字形却很完整,张弛有度地铺满了信纸。

彼时,凌冽正在给团子喂米糊,一时腾不开手,便让乌宇恬风念。

可惜乌宇恬风认得中原汉字,却还没领会“书法”,模模糊糊辨认字形,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得极慢,让信的内容给他们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原来,翰墨在掌控东北大营后,便联合在鲁郡的羽书多次对京中留守的戎狄进行合围。

几番战斗后,竟意外生擒在京留守的黄忧勤。

这潜藏在中原三朝的老太监,自受不住翰墨严刑逼供,坦言了当年镇北军悲剧的真相:

原来,韩乡晨南下云州求援,未至云州,就在一条官道上被人拦住。

拦他的人身披禁卫铠甲,亮出能随便出入宫禁的鱼纹符将韩乡晨唬住,然后就将他逼上了不远处小树林中的一辆马车,在车中的,便是悄悄改装出宫、身上披着黑斗篷的黄忧勤。

那时的黄忧勤还不是宫中秉笔,却是明光殿的首领太监,能直通天意的人。

韩乡晨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将领,乍见到这样的大太监,一时也懵了。

黄忧勤笑眯眯的,不提他事,只绕着韩乡晨的身世家境问,话里话外,都是可惜了韩氏高门第的落魄。

伯父家的那件事儿,韩乡晨其实也听母亲提过。

他虽然为伯父一家感到惋惜,但为太医的,端的就是这碗饭,他没觉得有多愤懑。可眼前的太监说的这些话却很古怪,好像在刻意诱导他对皇室产生恨意一般。

见韩乡晨起疑,黄忧勤便没再往下说。

那时的韩乡晨在军中,虽不懂朝廷外戚和阉党的争斗,却也知道自己耽误不得,只能擦擦鼻尖上的汗,对着黄忧勤拱手,请他担待,他还有要事在身、要赶路前往云州。

黄忧勤不置可否,只将桌上一盏茶往韩乡晨面前推了推,说天晚欲雪,让他喝点热茶暖身再走。

韩乡晨不疑有他,一饮过后,拜谢了这位公公,便又重新上路。

只可惜,他没能走到云州,便因下在茶盏中的迷药而昏迷在官道上。

再醒来,韩乡晨身边躺着的,就是云州名妓李红雪。

年方二八的姑娘笑盈盈看着他,口中却吐字如冰,“干爹已替您安排好一切,若您还记挂您在京中年迈的母亲和尚未出阁的妹妹,妾劝您稍安勿躁、勿要冲动。”

乍闻此言的韩乡晨愤怒,翻身而起就看屋外天色。

看见已经再上三竿的红日,便知道自己贻误军机,他又急又气,瞪了李红雪一眼,就要扑杀出门。

结果刚才还娇滴滴的小娘子,手底下功夫却不差,只用一根长簪,便将韩乡晨逼得连连败退,最终长剑也被震碎,人则只穿一条裤衩被李红雪从酒楼二层的窗户中踹出。

路过的百姓不明真相、哄笑不止,李红雪和酒楼老板娘更一唱一和地拿话来堵韩乡晨。

韩乡晨坐在雪地上,身上冷、一颗心更是入赘冰窟,他憋红了脸,想要分辨,可他本就口笨舌拙,在军中也不如兄弟们能言善辩,他眼睁睁看着李红雪将事情颠倒成他招|嫖不付钱,还当众拿出了他镇北军的腰牌来。

云州百姓自然听过镇北军威名,纷纷鄙夷看他,认为他是军痞、是败类。

韩乡晨想抢,李红雪的身形却比他灵活,一面逗他,一面用只得他二人听见的声音道:“干爹身边,可还有千八百杀手,韩公子,我劝你省点儿力气,也为你的家人考虑考虑。”

最终,韩乡晨又羞又急,最终呕出一口鲜血,彻底昏了过去。

再往后,就是凌冽熟知的一切——

云州援兵未至,韩乡晨苟且偷生,镇北军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