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第9/19页)
他带她去工厂的废旧居民楼,告诉她,她准备一盘钻石水果给他吃,然后初吻了。告诉她,他们躲进衣柜里,后来……
他带她去学校后山,告诉她,有一次组织爬夜山,他们俩落在后边,在一株粉色的西府花树下接吻,被人看见,传遍学校,也打破他和她在一起并非情愿的谣言。他倒是听不见流言蜚语,可她骄傲极了,从此走在校园里都是昂头挺胸的。
她和他相处的每一丝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甄意惊叹,惊叹自己曾那样炽热地爱过他,听上去像某种难以信服的壮举。
可她相信他黑色日记本里记录的每一句话,跟他走遍深城的每个角落,为他每个不经意温和的动作和无意间清润的表情痴迷;重新爱上他这样的男人,并不难。
还有某种冥冥之中的羁绊,除了命中注定,没什么能解释。
她亦惊叹他十三年如一日,始终诚挚地回应;惊叹他那颗纯粹的心,把他眼中她“彩色的光芒”一缕缕镌刻下来。
……
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甄意咬着笔头,凝望他出神。言格感受到了,缓缓抬眸:“怎么了?”
“真是奇怪。”她皱眉,不得了地叹气,“光是看着你,都觉得幸福。”
他淡淡笑了,说:“刚好,我也这么觉得。”一直这么觉得。说完,低下头继续写字。
甄意继续复习她的法律。
只是这次,条件反射般,脚不自觉地抬起,自动自发地放到对面的椅子上,钻去他的腿间,左拱拱右蹭蹭,脚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攀在他腿上不动了。
“……”言格抬头,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流氓”举动,专心低头看书。
他当然不介意,还因她无意识的熟悉动作而有淡淡的欢愉。
正值初夏,木窗外,流苏树满树白花,覆霜盖雪,清丽宜人。
木窗内,风儿在吹,花香淡淡,两人对桌而坐,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什么也不说,这样,就很好。
……
下午一点是午睡时间。
过去的两个多月,两人分床而睡,她睡床上,他睡榻上。今天,她却把他拉到床上,照旧是她最喜欢的姿势:手脚全抱在他身上,跟抱玩偶熊似的。
他早习惯她张牙舞爪的睡觉风格,不会因此睡不着。
只是,他知道她怕热,出于她午睡舒适度的考虑,问:“这么抱着,不觉得热吗?”
“不会啊。”她满不在乎的,“而且,就算热,我也可以忍着。”
“……”他无话了,合上眼睛。
露台上有山风吹进来,掀起千草色的纱帘,清清凉凉。
“唔……”甄意咕哝,“我是不是要把你挤掉下去了。”
“没有。”他温润道,“你睡觉总是习惯占很大一块。”
她瘪嘴:“那当然,我要翻身,还要伸懒腰啊。”
“我知道。”他应着,语气中似有极淡的笑意。
午后清风拂面,叫人慵懒,是小憩的好时机。
她搂着他,昏昏欲睡时,睁开眼睛一望,望见纱帘外露台边,几株高高的蓝花楹树。
四月末,花开正盛的时节。
没有叶子,一树繁花,淡紫色,深紫色,开满整个世界,映衬着浅浅的天空,美得好似人间仙境。
“那是蓝花楹?”她在他耳边问,上次他告诉过她。
“嗯。”他闭着眼睛,安然而闲适,有些睡意了。
她愣愣看着,又嘀咕:
“蓝花楹有花语吗?”
“有。”
“是什么?”
“……”他清醒了些,缓缓睁开眼睛,“……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难怪那么美。”她轻轻地说。
她蒙蒙地看着,想起有次无意间听到他和言栩说话。他说,真正的爱情需要等待,谁都可以说爱你,但不是谁都能等你。
纵使失去了记忆,甄意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绝望中的等待与苦守。
她还记得两个月前听到言格的妈妈和他说:“要这样一直包容她吗?言格,她受了伤,需要包容。可包容是个很累的姿势,谁都承受不了多久。”
那次,言格没有回答。面对各种各样的质疑,他从来不回答,不争辩,只有行动。
甄意的心温暖得像化开的春水,不经意往他脖颈间靠了靠,感受着他脖子上均匀而有力的搏动,心里浮上一丝亲昵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