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栩栩如生(第25/49页)

她只知道面对这样一对善良简单得像白纸一样的兄弟,无论如何也要达成他们心中所愿,让他们了无遗憾。

此刻的言栩,心底一定安宁无尘。

“言格。”安瑶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再过几天,阿姨就要把言栩接回家疗养了。我……”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极度恐慌,害怕再也无法看见言栩,害怕再看一眼他睡觉的样子都是妄想。

“放心。我父亲已经同意。至于母亲,她违背家训,会因她阻止言栩自首、放任你去顶罪这两个错误的决定,受到家族的处罚。”他平静如往昔,可甄意还是感觉到他整个人寂静了,比之前还静,仿佛言栩的出事成了一块巨石,让原本就内敛的他愈发抑止。

“谢谢。”安瑶克制地深吸一口气,“我去顶罪是我自愿,真不关阿姨的事。”

“她利用了你的自愿。”

甄意心里震撼,不能言语。

她把录音笔交给警方后,在得知言栩可能成为植物人的情况下,言家大家长里并没人责备甄意,也没人想着如何一句话把甄意交给警方的录音笔变成空气,而是让言栩的父亲代表家族向甄意致谢,并委托她替言栩打官司,说家里会派人代表已无行为能力的言栩出庭,接受法律的审判。

家族中大家长给言栩母亲的处罚,是以涉嫌伪证的名义向警方自首。但同时他们会为她请K城最好的大律师,预计判刑是服务社会公益。

甄意清楚,言家的地位用“豪门”一词来形容都无法企及。家族中人行为低调,品格却能称之为高贵。难怪言格和言栩会长成现在的样子。

因为家族对法律和生命的敬畏,渗入了每个言姓人的骨子里。这一家人在行为上践行,他们不是豪门,而是贵族。

甄意的心仿佛被洗涤。比起那些出了事便拿权势压人,歪曲是非只为庇佑子孙的豪门来说,这样的家族无疑是心灵的清泉。

安瑶拿纸巾沾去眼角的泪水,又对甄意道:“也谢谢你。”

“是我该做的。”甄意知道她是说为言栩辩护的事。

“言栩抢在我前面去自首的那一瞬,我就知道错了。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不该自以为是地为他好,不顾他的心情。”安瑶对许莫的伤害案也将在近期审理。言家为她请了最好的律师。

甄意感叹,现在醒悟不算迟。一转眼见安瑶的手臂内侧一道伤疤,奇怪:“你受伤了?”

安瑶低头一看,拿袖子遮住,道:“不是,小时候的伤。”她抚着手臂,似乎出神,“我和你讲过我和言栩的事。”

“嗯。”甄意说,“他小时候见过你,后来在医院认出,就每天都出现。”

“从那时开始,我的生命才鲜活起来。”她声音低下去,半晌,又坚定了,“他已脱离危险,不管什么时候醒来,我都会等。”

言格开口:“安瑶,关于许莫,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言格在爆炸中伤到脾脏,受着伤,声音格外低沉:“那晚你坦白时,自始至终没提淮如。你潜意识里对她有敌意?”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被你看出来了。”安瑶稍显疲惫地揉鼻梁,“我的确对她反感。她知道我过去的事,要挟我害死许茜,给淮生换肾。我拒绝了,但因我的疏忽,许茜死了。而她父母反悔没捐成,天意弄人。”

言格要说什么,张口却又闭上,嘴唇白得像纸。他只是极轻地敛瞳,甄意便察觉,赶紧上前扶他:“去坐下吧。”他身体还很虚弱,没那么多力气。

甄意搂住他的腰身:“别太用力,靠在我身上。”

他很听话,轻轻倚着她,重心偏去她身上,她力气不大,却用力托着,两人的手紧紧握缠,一步一步走到椅子边。

她抱着他,仿佛他是易碎品。小心翼翼扶他坐下,两人的脸轻蹭一下,他柔软的鼻息从她脸颊掠过,痒痒的,很生动。她心里温暖,还好,还好他活着。

他坐好了,道:“你说不认识许莫,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当年的事。而许莫知道你的婚讯和未婚夫,要挟正中要害。他有妄想症,日常都难自理。虽然他在医学上自学到非常高的阶段,但在犯罪上并不缜密,一开始行动完美,越往后疏漏越多。他只想粗暴地绑架换心,并没那个心思给你施压。且他和你的生活没有交集,怎如此清楚你的心理弱点?”

安瑶惊诧:“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