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诉公堂(第7/11页)
赵盼儿交状纸给衙役:“正是,县尊请看。宋引章乃是钱塘乐工,状纸上有她详细名籍,您一查便知真假!而周舍私掠之举,也有他亲手写下的休书为证,那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曾娶宋引章为妻!”
众人大哗,周舍更是不可置信。宋引章这才知道自己不能随便离钱塘,心中惶急起来。银瓶一推宋引章,宋引章回过神,忙拿了休书。
周舍顿时急得跳脚:“我没写过,这休书是假的!”
宋引章展开休书高高举起:“胡说,这上面还有你的指印呢!”
周舍等的就是此时,他一个箭步蹿上,夺下宋引章手中休书,撕碎塞进了嘴里。众人猝不及防,待他们上前阻止,但书却早被周舍咽了下去。
孙三娘没想到周舍竟然这般无耻,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没了休书,她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在围观众人的议论声中,赵盼儿却气定神闲地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纸来,轻轻拍了拍宋引章的手:“放心,我早就防着他这招了。真休书在此!”
周舍如遇雷击,顿时软倒在地。而赵盼儿却意气风发地呈上休书:“铁证如山,看你如何抵赖!”
正皱眉看着休书的县令,闻言又不快地看了赵盼儿一眼。接着,他脸色一沉,一拍惊堂木:“肃静!周舍干犯律法,私掠官伎,应流两千里、脊杖六十!姑念其初犯,且其情可悯。准折臀杖十五、并以铜八十斤听赎!”
赵盼儿听到前面几句还面露笑容,但到了后面却不禁愕然。孙三娘直觉不可思议:“什么?他把引章害成这样,只吃几杖,罚点钱就算完了?”
只有周舍如死里逃生般,不断磕头:“多谢县尊开恩,县尊英明!”
“县尊还请三思,这处罚是否太轻了些?毕竟周舍还伤过人。”赵盼儿拉起宋引章的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展示给众人。
知县见赵盼儿尽然公然质疑自己,愈发不快:“公堂之上,是你来判案,还是本堂判案?你一介轻浮女子,懂什么律法?”
赵盼儿愤慨之下,脱口而出:“民女肯定没有县尊深明律法,但民女知道端拱二年太宗皇帝还曾下诏曰‘诸州民犯薄罪,自今后并决杖遣之,不得以赎论!’敢问县尊,这周舍为何能以钱赎?”
知县不防被赵盼儿将了一军,脸色铁青,又一拍惊堂木:“大胆!竟敢妄议本堂!古来女子有贞静之德,你虽则自称是良民,却动辄信口开河,指骂要挟,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周舍固然有罪,你也难逃律法!将她押在堂上!”还未及赵盼儿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几名衙役按在了地上。
“你要讲律法,本官就与你讲律法,你干犯口舌,咆哮公堂,按律应脊杖十记!赵氏,你服也不服?”
“我不服!”赵盼儿狠狠地瞪着知县,她没想到堂堂知县,竟然公然包庇周舍这种十恶不赦的流氓。
知县本以为赵盼儿必定害怕得口头求饶,熟料她仍说不服。他索性发狠道:“好,那便再加十杖!”
周舍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拱着火:“县尊明镜高悬!打她!使劲儿地打她!”孙三娘心知形势不对,连忙跪下恳求:“县尊开恩!不能打啊,二十杖,会死人的!”
眼看有衙役已对赵盼儿举起了板子,宋引章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一口咬在正试图控制住她的衙役的手上,趁后者吃痛之际扑在了赵盼儿身上。宋引章梨花带雨地喊道:“打我吧!姐姐是为了救我才得罪了您,我愿意替姐姐挨打!”孙三娘也上前一步:“我也愿意替盼儿挨打!”
知县看这群轻浮女子犹如小丑做戏,他面无表情地抛出令牌:“拉开她们!行刑!”
那令牌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可就在令牌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一把匕首从堂外呼啸而来,将半空中的令牌生生改了方向,钉在了堂前的柱上!
在场众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惊。赵盼儿更是下意识地挣扎着回望堂外,却见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和一位身着朱色官服的白须男子走进公堂。她原本希冀的眼神,突然一暗,有一瞬间,她竟幻想着顾千帆会从天而降来救她于水火,可她明明知道顾千帆眼下根本不在华亭县。
然而知县却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州尊万安!您何时来的华亭?”
原来,那位身着朱服的男子便是奉萧钦言之命赶来的秀州知州许永,而许知州身边的少年正是陈廉。
身为官场的老油条,许知州状若随意地答道:“正好路过,顺便就来看看。”他转身对衙役厉声道:“糊涂!原告是无辜女子,哪经得起你们的重手,还不放开?”
众衙役尚在犹疑,陈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衙役顿感杀气,忙放开赵盼儿。宋引章和赵盼儿紧紧拥抱,希望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