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B轮 2014年3月—2016年元旦(第16/34页)
“你真的相信,会有足够的人一关一关地熬过这个无聊的游戏,就为了看这个汤圆跳舞?”冯斟开始按压太阳穴了。
灵境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相信。”
冯斟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个独立游戏公司做的对吧?”
“嗯。”灵境用力地点头,“其实只有三个创始人,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主要的制作人是个留学生?”冯斟翻了一下手里那几页纸,“这是什么学校?我怎么不知道……”
“在波兰。”灵境说完,等着冯斟的点评,可冯斟只是一脸茫然,似乎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叫波兰的国家。
这时候一个女同事正好从冯斟的桌子前经过,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天哪!”她直直地对着屏幕冲了过去,“好可爱!”她的手指开始毫无顾忌地摸屏幕上那个小雪人,“这个小家伙看起来真像是在闹别扭——我的小侄子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灵境得意地对冯斟暗暗地一笑,冯斟礼貌地把椅子挪开,好给那个女同事让出地方。小雪人就在此时笑了起来,然后这两个女人开始嘈杂地、此起彼伏地表示自己是如何“快要融化了”。
“我得去见见这个团队,”冯斟盯着屏幕上那朵角落里的云,“灵境,你和我一起见。”
他们都听见了钢铁侠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门开了半扇,钢铁侠一边接电话,一边沿着对角线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以为他的公司有多少钱禁得起这么折腾还真当自己是巨头了哪儿来的这么多戏,欸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精神真的有什么问题……”
众人侧目的寂静里,文娟走过去,打算关上那扇门,恰在此时,钢铁侠心有灵犀地一脚把门踹回了原位,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他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得很小,大家转头回去工作的时候脸上带着点扫兴的神情。有人在窃窃私语:“他最近怎么了,神经病一样。”有人回答:“他……一直不就是这样吗?”
经过冯斟的桌子,文娟给了灵境一个眼神,灵境心领神会地跟着她一起走出来:“你想喝点什么?”问话时灵境心里想的是,等下一定也要给文娟看看那个神勇的小雪人。
文娟无奈地冲着那扇由她关好的门看了一眼:“你跟关景恒说,这几天还是少撞枪口吧。至少今天。”
小雅看到她们二人一起行动了,微笑着站起来往她们的方向走,想要加入。她办公桌上的两个相框里,照片已经换了。一张是她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婴儿,她们穿着亲子装;另一张是一家三口在某个院落的草坪上拍的全家福。已经两岁的小朋友有一双懂事的眼睛,端正地坐在父母中间——那对父母笑得愉快而张扬,就好像他们一直都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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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景恒已不记得上一次到上海来是什么时候。站在虹桥机场的到达厅里,有一瞬间的生疏。手机里的未读信息已经积攒到了七十五条,他只回复过小雅一条:我落地以后打给你。这当然只是说说的,当他抵达浦东某个陈旧的写字楼,迟疑着该按下哪一层的电梯,小阳春的闷热似乎已对他不起作用,当然,此时的未读信息已增长至三位数。电梯门缓缓开了,大韦就站在墙角一棵绿植那里。他们看到彼此,熟稔地一笑,就好像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他们每天都会在这里见面。
巨大的办公室里有将近两百个人的办公位,属于粉叠上海分部的不过是一个狭窄的容纳四个人的隔断。好在,离露台很近,他们站在棕黄色的铁栏杆后面的时候,看起来,以为整栋楼从中间规则地裂了一道缝,而这两个人打算穿过那道缝隙去到对面灰蓝的天空里。大韦把打火机递给关景恒,看着那一缕烟努力地朝着对面的屋顶盘旋而去。
“好多年前我有一段总得出差的日子,”大韦淡淡地说,“那时候,安检没有今天这么严,把打火机塞得深一点,是可以上飞机的。”
“那得是什么年代?”关景恒愕然,“9·11之前吧?”
“哪儿至于的。”大韦笑了,“昨天晚上我接了一圈儿电话。手机都烫了。”
关景恒不接话,此时露台上来了第三个局促不安的烟民,他见状,友好地把自己的打火机递了出去。这种时候,陌生人脸上总是充满真诚的感激。
沉默了一会儿,大韦只好自己继续说:“我就事论事——这么大的决定,董事会并没有通过呢,你就把事儿办了,确实不好看。哦,昨晚接到Tony的电话,我才想起来,我也是董事会成员,我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