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诗无寐1(第2/3页)

这样的话说来,让侍卫们想起了林承家法的严苛。

晏倾说的不算错,林承自省严格,对待家人如同对于他自身一样严厉。在林斯年之前,林宰相身上没有一点坏名气,人人称赞宰相。前些日子,林承差点将林斯年打死在棍棒下的事,谁都不能忘记。

那样的血流成河,触目惊心。若是作秀,未免太过。

侍卫们后怕起来。他们跟着林斯年出来胡闹,宰相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杀了他们……

林斯年怒而笑,他要下马上前,亲自带回徐清圆。但是左右被马架住,两边侍卫拦住了他。

雨拍打在面上,林斯年忍不住被这荒唐而逗笑:“你们……”

侍卫们拱手:“郎君见谅,我等私自离京数日,该回去了。”

林斯年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杀尽这些碍手碍脚的人。但他此时孤立,之前受的伤没有完全好。他可以拼命,但是他若是为了这样的事拼命,似乎可笑。

林斯年凝望着徐清圆,雨在眼帘前变得模糊遥远。

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很多血,看到有人流泪,看到有人跳入火海。他朝着宿命而走,他的感情拉扯不独独是他的。

他不能为了徐清圆而和晏倾闹得不堪,不能为了徐清圆而放弃所有。他需要晏倾对付他爹,他需要留着一切对他爹不利的因素。他自己十八般武艺上阵的时候,也要考虑盟友的重要性。

他很喜欢徐清圆啊……但是只是喜欢。

林斯年笑起来,双肩颤抖。侍卫们以为他疯魔了,紧张地盯着他,而林斯年笑了半天,抬起头,再看那对灯笼下的璧人一眼。

林斯年慢慢低声:“……所以,你仍是选他?”

徐清圆不和他说话。

林斯年慢慢抬头,眼眶通红,看着天上的雨。

他看了半天,勒紧马缰,淡漠起来:“好。那我们日后,各凭本事!”

他扭转马头,御马疾奔入夜雨中。侍卫们仓促地骑在马上向晏倾拱手行礼后,连忙去追林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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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没想到,那么难缠的林斯年,会这样离开。

原来权势是刀是剑,斩情断爱,连林斯年那样的疯子也要忌惮。

她浑浑噩噩,迷惘万分。晏倾放下手,拉着她的衣袖,带她朝一个方向走,她也糊涂地跟着,并不询问。

而要下台阶前,晏倾停住了,回头看她。

她仍是狼狈的,眼中噙着泪水的。她苍白着脸看他,眼中光明明灭灭,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

晏倾轻声解释:“我们不从驿站正堂穿过,娘子这样……不适合被人看到。我带娘子从驿站后院经过,那里的灶房通着一道小门。我先带娘子上楼,回我的屋子。

“我屋中没有人,而且刚刚准备了热水。”

徐清圆懵懵地点头。

他仍看着她,目光颤了一下。他和她说话的语气轻柔万分,似乎怕吓到她。

他试探着弯腰靠近她,但是徐清圆并没有躲开,只目光迷离地仰着脸。

晏倾轻声:“下了雨,天色又暗,地上泥很多,还有很多看不见的石子。娘子的鞋袜丢了,赤脚踩在地上会受伤。我抱娘子进去好不好?”

他指指她的兜帽斗篷:“用斗篷盖住脸,不会让人看到娘子模样。我并非想唐突娘子……”

徐清圆点头。

她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儿软。

她哽咽的时候,还记得他的忌讳:“我也不会碰到你肌肤……”

晏倾低声撒了个谎:“没关系,我如今不怎么怕别人碰我了。”

他弯身来抱她,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没有危险的时候抱她。而徐清圆乖乖地张开手臂,在他手臂穿梭过她膝弯的时候,伸手搂住了他脖颈。

她像一朵很轻的云,被他抱入怀中。斗篷的兜帽盖住了她的脸,她埋入晏倾的怀中,贴着他的心脏,眼泪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她搂紧他脖颈,心中很伤心地想:我也不想碰晏郎君,可是晏郎君说他不怕我碰,我就当他不怕好了……我实在太累了,太害怕了,我需要歇一歇。

晏倾抱着她,走下台阶进入雨中,又从灶房后的小门穿过,慢慢地上楼。

她埋入他怀中,通过斗篷昏暗漏出的光看到外面的灯笼一会儿暗一会儿亮,人声很遥远。她不知道他们一路上去有没有碰到人,但是晏倾始终没吭气,她便当作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人吧。

她依偎着他,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熏香。此香清静淡泊,她只在他身上闻到过。

她模模糊糊地问:“我很喜欢这种香,可我一直没调出来。”

隔着斗篷,晏倾的声音缥缈又温柔:“此香名叫深静香,是我娘以前专门调的,说有益于我养神。我便一直用着,外面没有。娘子若喜欢,改日我教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