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5页)
听到这句,他张口就道:“大将军的事,还用不着陛下来客气。”
见他对宁倦没有丝毫敬意,跟在后面的尤五眉毛一扬,就想训斥,陆清则抬抬手止住,不仅不恼,面具下的唇角反倒弯了弯:“我知道唐参将在介意什么,但当年事发之时,陛下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幼儿,个中曲折,的确与他无关。”
道理的确是这样,但怨念也不是明白道理就可以清除的,唐庆抱着臂膀,脑袋昂起:“陆大人说的什么话,我可没提什么事。”
“诸位在边关血战沙场卫国,陛下也在江右决堤千里,疫病肆虐之时,亲自带人前去救难,虽非沙场,亦是为民。”
陆清则说完,在唐庆再度开口之前,淡淡打断他的话头:“我说这些,并非想让你们对陛下改观,也不是在论功过,而是想说,陛下并非庸庸碌碌、昏聩无能的先帝,诸位既然要留在京城一段时日,尽可去看。”
唐庆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他们在边关,天高皇帝远,平日里私底下骂几句崇安帝也就算了,陆清则身为天子朝臣,就在京城这种地方待着,怎么骂得比他们还顺畅、还毫无顾忌?
唐庆忍不住又多看了眼陆清则。
陆清则的确很清瘦,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一路走来,步伐却很稳,举手投足间优雅自如,带着点仙仙的味儿,就跟他朝服补子上的那只仙鹤似的,和这两日来国公府,嘴上是拜访实则想打探的那些不太一样,那些人模狗样、敲着算盘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的官员贵族,对视一眼,就能感觉到他们脸上的笑意有多虚伪。
这人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却干净清透。
虽然陆清则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但唐庆忽然就感觉,这个所谓的帝师,瞧着也不是那么不顺眼。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史大将军的院子。
陆清则来之前还估摸着,大概里面会是什么迟来的父慈子孝场景。
没想到刚踏进院落,就听到声大喝:“再来!”
陆清则抬头一看,就见史大将军只穿着身中衣,手里提着把木枪,在和他丢失了十几年的宝贝儿子干架。
在史大将军大开大合、极具压迫力的招式之下,林溪明显有些左支右绌,俊秀的小脸紧紧绷着,招架不住,只能不断后退,试图史容风的破绽。
唐庆一踏进院子里,见到这场子,眼眦欲裂,怒吼出声:“大将军!我就一眼没看,您又拉着小世子比划,大夫说了,您要静养!静养!您知道静养是什么意思吗,能躺着就别动!”
陆清则:“……”
尤五:“……”
这一嗓子下去,并未干扰到正在切磋的父子俩,反倒让史容风加快了速度,一柄木枪被使得出神入化,招式简单却凌厉而致命,最终“啪”地一下,林溪在格挡时手中的木枪被另一把木枪生生折断,被磨秃的木枪头顶着林溪的脖子。
切磋结束。
史容风收枪道:“若是在战场上,你方才已经死了千八百回了。”
林溪胸口剧烈起伏着,头上也浮着汗,默默地点了点头。
唐庆又吼了一声:“您对小世子这么凶做什么,小世子又不上战场!”
说着去抄起被丢在架子上的外袍,骂骂咧咧:“天冷下来了还只穿着单衣,满身的伤,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史容风假装聋了听不到,丢开手里的木枪,接过旁边亲卫递来的帕子擦擦汗,扭头看到陆清则,脸上洋溢着爽朗的大笑:“来了啊。”
和前几日进宫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陆清则一时有点搞不清楚史大将军什么意思,眨了眨眼,含笑道:“天色晚了,秋风寒瑟,将军虽然不惧风寒,不过眼下伤势未愈,还是听听大夫的话比较好,免得叫唐参将和小世子也担心。”
听到这话,气得够呛的唐庆瞅他一眼,眼神又和善了点。
史容风咂了咂舌,感觉陆清则这话听着舒服点,勉强接过外袍披上了,也不说把陆清则叫过来的意图,看了眼唐庆:“去厨房看看好了没,今晚招待客人,叫他们少放两把盐。”
唐庆只得听令。
林溪也擦了擦汗,转过头来看向陆清则,开心地跑到他面前,比划了几下:小刀怎么样?
俩孩子已经成好朋友了。
陆清则笑道:“小刀在府里天天念着你,只是眼下陆府和国公府都被人盯着,不便来往,不然他已经溜达来国公府找你说话了。”
林溪左等右等没等到陈小刀来,还以为陈小刀因为自己不告而别生气了,听陆清则这么说,才重新露出笑来,继续比划:我也可以去找他,我身手很好的,那些人发现不了我。
史容风看着俩人交流无障碍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下:“你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