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第2/4页)

庆德帝如无其事地问太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昀曦回说是今日外出的侍从奏报的。

皇帝叹气:“看来事情真闹大了,你凭什么肯定他是冤枉的?”

朱昀曦有理有节道:“别的事儿臣不敢轻下断言,但这件事儿臣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京里有个叫汤敬之的珠宝商,生意做得很大,还曾在儿臣大婚时担任买办采购珠宝器物,不知父皇可有印象?”

庆德帝点头:“是有这么个人。”

“今日自杀的女子樊氏就是此人的小妾。”

“那汤敬之与此事有关?”

朱昀曦微微瞟一眼朱昀曤,尽管尚不明确弟弟是否与汤敬之有瓜葛,他也想当面糗一糗这小子,郑重道:“日前儿臣风闻,那汤敬之当年借买办之便哄骗若干珠宝商与他交易,收到货物后诬陷商家出售赝品,害这些商人啷当下狱,致死许多人,而骗来的珠宝都被他私吞了。他靠着这笔黑心财发家致富,如今已家资巨万,富可敌国。”

庆德帝吃惊:“竟有这种事,有证据吗?”

“儿臣觉此事非同小可,命温霄寒暗中调查,他查案时在汤敬之的珠宝店里发现东宫丢失的首饰,怀疑汤敬之在替宫中的窃贼销赃。故而与萧其臻联手查封了汤敬之的店铺,还逮捕了他本人。时隔端端数日就出了今日之事,这也未免太巧了。儿臣断定是汤敬之教唆小妾诬陷温霄寒,好反咬一口,逃脱罪责。”

庆德帝直觉太子的话可信度更高,不能当众露出偏听偏信的倾向,稳静道:“照皇儿的说法此事确实可疑,但那温霄寒风流好色也不假,你就没想过或许真是他行为不端?”

朱昀曦笃定道:“温霄寒风流却不下流,绝不会逼、奸妇女。”

“哦?那你打算做担保人为他求情?”

朱昀曦知道颍川王正竖着耳朵等他答复,只要答是,就会给人留下包庇臣僚的口实。他岂会让敌人如愿?摇头凛然道:“不,儿臣恳求父皇命有司严查此案,还好人清白。”

柳竹秋是女子,拿“逼、奸”来诬告她根本站不住脚,他相信以她的才智能轻易拆穿这漏洞百出的把戏。

庆德帝赞赏他的态度,传旨锦衣卫审慎断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朱昀曦这回盲目乐观,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案发时柳竹秋不在现场,事后也没能向目击者们了解情况,不便揪破绽。

那樊氏又当场自尽,成了以死明志的烈女,从感情上赢得了旁观者的支持。

仵作验尸,发现她身上体内都残留着被男人强、暴的痕迹,证实她死前确曾受辱。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瑞福作为第一个到场的男子嫌疑最大。

曹怀恩在高勇案中替章昊霖灭口人证,被贬为锦衣卫佥事。此番奉旨审理本案。

他觉得温霄寒是个灾星,想趁机拿他出气,升堂后先提来审问。

柳竹秋腹痛反复,这会儿腰也胀痛欲折,跪地时紧紧揪住膝上衣衫忍耐,勉力辩解:“晚生与那樊氏只见过一面,她自称被汤敬之抛弃,独自住在教场西街的陋屋里等死,求晚生替她搭救女儿。晚生看她可怜,命小厮瑞福送去钱米衣物,不料竟会发生这种事。如今想来定是汤敬之怨恨我同他打官司,逼迫樊氏来诬告,还请大人明鉴。”

曹怀恩见她脸色煞白,额头冒汗,说话也吃力,全不似前两次神气活现,怀疑她真干了亏心事,决意对其穷追猛打,命人提汤敬之问话。

汤敬之刚从顺天府大牢解到这里,一到堂上便大喊冤枉,不住说:“是温霄寒害我,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曹怀恩拍木呵斥:“公堂之上休得喧哗,若有冤屈且细细道来。”

汤敬之指着柳竹秋说:“禀大人,温霄寒觊觎草民的妾室樊氏多年,一直未能得手。前阵子得知樊氏外出养病又去纠缠。樊氏向草民告状,草民起初不信,觉得他那样体面的读书人怎会干这种腌臜事,还骂樊氏造次胡说。不料今日他竟公然派人奸污樊氏,生生逼死一个弱女子。只怪草民心大,没早做提防,可怜小女樱娘年仅八岁便没了娘,往后如何是好?万望大人为我们父女主持公道,严惩淫贼。”

柳竹秋的腰腹快被一阵猛过一阵的疼痛绞碎,双耳隆隆作响,几乎听不清他讲话。生理上的劣势无法凭智慧扭转,仅仅是对抗疼痛就几乎耗尽她的意志。

在曹怀恩讯问下艰难应答:“那樊氏前年患了肝病,早被汤敬之逐出家门,以汤敬之的财力,若对她有情,怎会让她流落到那种衣食无着的境地?”

汤敬之辩解:“大人有所不知,樊氏患病后好吸阿芙蓉缓解病痛,将身边的首饰衣物都当掉换烟资。草民见她屡教不改,不敢留太多钱给她,但每月的米粮和日用品还是按时供给的,否则她怎能好好地活到今日?温霄寒口齿了得,惯会混淆黑白。他的仆从作案后被邻里当场擒获,您只要审问那淫贼就能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