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3/4页)
“男欢女爱,天理人情,怎么就下流了?”
“你、你……”
云杉手指柳竹秋,明白她不可理喻,干脆摔袖放弃责骂,脸红筋胀地坦率交涉:“我们三人奉陛下之命服侍太子殿下,按说事无巨细都得上报。殿下不拘小节,像饮食起居之类的事务,只要他下令,我们可以酌情照他的意思保密。但床笫之事关乎皇家体统,就算持刀恐吓,我们也不敢有所隐瞒。如果你真那么爱殿下,愿意毕生追随他,就先发誓,除了殿下今后再不沾染其他男子。那样的话我们还可以考虑破格处置。”
柳竹秋可不想一入鸳梦误终生,说不动这帮因循守旧的侍从,便懒得费口舌。
云杉看她的神色知其不会善罢,虚张声势警告:“我三人定会严防死守,誓不叫你玷污皇室清范,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再勾引殿下了。”
柳竹秋笑色不改:“云公公,我最后再纠正你一次,不是我勾引殿下,是殿下在卖力勾引我。”
云杉正要批驳,她刷然亮出朱昀曦赏赐的胎毛笔。
“认识这笔吗?这是殿下刚才亲手赠我的,用他的胎发制成的御笔。”
云杉听过有这么一支笔,万万没料到太子会将其颁赐给柳竹秋,登时震心骇目。
柳竹秋瞅着毛笔,志得意满道:“殿下说这支笔原本是要赐给未来的股肱重臣的,现在却提前赐给了我。假若不是特别看重我,怎会如此?他为了勾引我真下足了血本,任是谁也把持不住啊。”
“你、你竟敢把殿下对你的厚爱污蔑成勾引,实属大逆不道!”
“勾引又不是只有贬义,白居易《杨柳枝词》说‘依依袅袅复青青,勾引春风无限情。 ’,殿下看重我,想让我也依恋他,才会来引逗我。难道你没对心仪的姑娘眉目传情,搔首弄姿?为何说这种没常识的话。”
云杉被挤兑得七窍生烟,威胁:“你就会胡搅蛮缠,信不信我去殿下跟前告你的状!”
柳竹秋先送白眼后赠冷笑:“你去啊,我倒要看看到时我俩谁先挨板子。”
哪个奴才敢戳穿主子的羞耻隐私?
云杉唬不住精明的女流氓,冲着她远去的背影狠狠跺脚,深感保卫皇家清范一事将任重道远。
柳竹秋在春游途中禀报了费兴邦和常冬香两起命案的新进展,恳请太子援手。
朱昀曦答应留意近期官场动向,等有机会便安排人去霸州调查高勇。
柳竹秋写信给萧其臻和左敏兰,让他们守秘待时。
第二天是顺天乡试发榜的日子,柳家人确信柳丹会中举,等着他来家里报喜。然而三天过去,没见着人影。
柳邦彦想柳丹不会这么没礼数,派人去看榜,听说他榜上无名,便估摸他心中羞愧,无颜面见旧主。
柳竹秋闻讯已很吃惊,再得知贾令策的儿子贾栋中了解元,更难以置信。
与父兄议论说:“温如的文章写得非常好,我还预感他会名列前茅,怎会落榜呢?像贾栋这种胸无点墨的纨绔都能中解元,考官们真是瞎了眼!”
柳邦彦警告她莫要评价首辅的公子,但也说柳丹的文章没得挑,估计是遇上糊涂的阅卷官,没把他的考卷报上去。
柳尧章唏嘘:“科举就是这样,有时运气也占一半,温如还年轻,这次不中下次再考就是了。”
家人们惋惜同情,柳竹秋担心柳丹留下心结,让父亲差个人去周坎子庄安慰他。
柳邦彦直接派杜管家去了,次日杜管家返回,还领来了柳丹的妻子秋蕙,一起报说柳丹失踪了。
“他二十六日一早离家来京里看榜,我和公爹见他数日不回,还以为他在府上留宿。昨儿杜管家来说了情况,我们才都慌了。公爹怕他落榜后想不开,急得直哭,让我过来求老爷太太帮忙找人。”
秋蕙眼圈青黑,两个血红的眼珠子像被火烧过,显示彻夜未眠。
柳竹秋留她在自己屋里住下,问她柳丹来京当日是否与人结伴。听说他是同顺义县一个叫饶忠林的秀才一道来的,便先差人去饶家询问。
那饶秀才中了举人,正在家摆酒庆祝,得知柳丹失踪也很担忧,向来人详说道:“那日我和温如去看榜,同窗几个文章写得不如他的都中了,唯独他没中,大家都很纳闷,温如也不甘心,说要去查考卷,当场就往贡院去了。第二天我去客栈找他,他说已向学官递了申请,下午就能领到试卷。我们约好次日一道回顺义,可前天早上再去客栈,那儿的掌柜伙计说他头天被朋友请去吃饭,整夜都没回去。我等不到他,就自己先走了。”
柳家人赶去柳丹入住的客栈,店主说他自那日出门赴约便再未回还,行李包袱还放在客房,检查发现银两财物俱在。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绝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