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上人(第3/4页)

韦姌本也有资格,但她嫁去了大周,肯定无法担此重任了。她抬头看着蚩尤石像,它亘古不变地耸立在那里,威严地目视前方,好像世间的沧桑变化,于他不管是弹指一挥间。

仪式结束,韦姌搀着韦堃走出巫神庙。韦堃恢复得尚可,只是手脚还不是很利索,与从前自然是没办法比了。他受到邹氏虐待的事情,没有告诉韦姌,韦姌也根本想不到邹氏那么丧心病狂。

“夭夭,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韦堃慈和地说道。

韦姌点了点头,送韦堃回到房中,扶他躺在床上。韦堃好像一下苍老了很多岁,身上的担子终于能够卸下,便有油尽灯枯之态。顾慎之说他的风疾无法痊愈,只能慢慢调养,至于寿数如何,乃是由天定的。

韦堃望着韦姌,声音微颤:“夭夭,你可曾怪过阿爹?”

韦姌将韦堃身上的被子拉好,笑道:“我要怪阿爹什么?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韦堃颤抖地握住韦姌的手,说道:“当时后汉来要人,阿爹护不住你。往后你的路,未必会比之前好走,是阿爹没有用,也帮不了你。你的继母还有韦妡,都是阿爹带进家门的。阿爹对不起你们兄妹,也对不起你的阿娘。”

“阿爹别这么说。我长这么大,在家中从未受过委屈,都是您跟阿哥护着我。至于继母跟韦妡,是她们自己生了邪念,罪有应得。阿爹当初也不知道她们会做这些事。”

韦堃叹了口气,不想再提那母女俩,只是问道:“殿下他还没回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韦姌道:“大概流民的事真的有些棘手,他脱不开身。等他回来,大概就真的要回去了。阿爹,您答应我,好好保重身子。我还要带着您的外孙回来看您呢。”

韦堃抬手,轻轻摸着韦姌的头发。她的眉眼酷似林桃,只是林桃更为温顺柔和。女儿这样的性子,也许能少背负很多。他想起了许多旧时光,愈发思念爱妻。若不是一双儿女的羁绊,还有对邹氏的责任,恐怕他活不了这么久。

他没有答应韦姌,只是沉沉地闭上眼睛,仿佛睡了过去。

韦姌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小心地走出去。感情的事真的不好说,也没有对错。她相信阿爹深爱着阿娘,但爱有很多种方式。有些人的爱是伴侣死了,他自己的爱情也死了,孤独一生或是不久也随之郁郁而终。而有的人是将爱放在心里,生活继续。毕竟死去的爱人,不会希望生人永远活在悲伤中不能自拔。

韦姌想,她自己大概属于后者,也希望萧铎是后者。

她走到外面,看到顾慎之站在那里,又高又瘦的背影,比她初次见到的时候还瘦了很多。这人的脾气当真古怪,有时候觉得他们之间应该算是生死与共过了,但他若即若离的,让人琢磨不透。

“三叔公,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开口问道。

顾慎之转过头来,白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我来给你诊脉。”他近来常在藏书洞中挑灯夜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寻什么宝贝。其实他是在找有何办法,可以延长先知血脉的寿命。

他亲眼看到林桃怀孕时吐血,却不敢告诉萧铎和韦姌。他明白这若是天命,也无人能够逆转。

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而什么都不做。

好在目前看来,韦姌这一胎怀得十分安稳,应该不会有事。

韦姌坐在屋里,看顾慎之诊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别处,好像很不情愿跟她呆在一起似的。既然这么不情愿,干嘛又主动跑过来诊脉?

“三叔公,我是不是何处得罪了你?”韦姌忍不住问道。

顾慎之收回手,抬眸看了看她:“没有。”说得云淡风轻,踏雪无痕。

韦姌单手托着下巴,靠在茶几上,盯着顾慎之的表情:“冒昧问一句,三叔公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不娶亲?你这一手医术若无人传承,岂不是可惜了?莫非……”韦姌顿了顿。

顾慎之心中一紧,装作低头理着袖子,声音都轻了几分:“莫非什么?”

“莫非你喜欢男的?”韦姌想到他跟李延思在一起时的样子,倒是十分融洽。除此之外,他的身边别说女人,连只雌性动物都没有。

顾慎之脸色随即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拧眉,静默。

忽然,他走到韦姌面前,双手扶在她身体两侧的扶手上,忽然俯下身去。韦姌没防备他突然靠近,温热的呼吸都喷在她的脸颊上,淡淡的药草香味扑面而来。他靠得很近,嘴唇几乎碰到了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她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顾慎之看着她的神情,缓缓直起身子道:“知道怕了?我是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