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7页)

在石泽县,一个小小童生都能鼻孔朝天。

秀才更加傲气,出个举人老爷,简直比县老爷还腰板硬。

陆瑛才过去,就能被人抢玉佩,差点走不了。

叶存山能讨着什么好?

石泽县的人也会看菜下碟。一般是挑那种看着阔气又没经验,态度还谦卑的人,觉得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

另一类则挑货品少人穷的小商人,恰好商品入了眼,他们会找由头“买”,给几个铜板就打发,觉得小商人闹不大。

他吃不下这个亏,跟人起冲突后,几个铜板都没有,还要反被讹诈。

说谁谁谁被他打伤,说要去医馆验伤,要去县衙见县老爷。

若在蔚县,叶存山是不怕的,县老爷又不眼瞎。

但在石泽县,他看周围百姓都是一副同情可怜又带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哪里不懂?这真见了县老爷,他还能吃个更大的亏。

所以他忍了。

货品不能请人帮忙,他一箱一箱的送到别人家。

一口凉水喝不着,一枚铜板没有,还要他留下身上银子。

留下了,还要他道谢。

谢他们“既往不咎”,“饶他一命”。

叶存山当时就很不能理解,静河村也是氏族村落,可没有这么横,就因为多了几个书生?

叶延也读书,当时也是童生啊。

这问题没有答案,只能他自己再往上摸索。

后来真考了,他才感觉到了变化。

没别的。

就因为人家是书生,因为书生可以继续考。

指不定哪一年,他就入朝为官,鱼跃龙门了。

程太师问:“你就那么答应给人搬东西还道谢了?”

叶存山点头,“是。”

斗不过地头蛇。

但他后来烧了那批货,这个就不用给程太师说了,免得又对他减印象分。

他只想烧货,不想殃及无辜,在附近停留久。

他样貌又显眼,当天夜里沿河游了好远的路,才上了兄弟的船。

他还能记得,当时在水里潜游时,能听见石泽县码头传来的骂骂咧咧,现在想起还有几分快意。

程太师没再问其他,要他安心读书去。

“府城那边也有我的学生,到时你带封信回去。”

这话,也是接纳叶存山了。

他松了口气。

午后时间过得快,哥嫂都在府里忙,存银补完觉后,就自己在院子石桌上趴着想事情。

玉香当他无聊,过来一问,才知道存银是要给陆瑛准备回礼。

“你小孩儿,还挺客气。”

存银说这样有来有往,关系才长久。

“只拿不出,要说我没规矩。”

所以人缘好,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来时没带东西,存银还没有去过裁缝铺子,手里布料针线都没有,想绣桃花符,都没法绣。

玉香叫他等等,不一会儿就给他把东西送来了。

存银由衷感叹:“大户人家真好啊……”

今天陆瑛没来,程文杰下午溜溜达达过来,说来给云程帮忙,结果云程被他娘叫去叙话,他来时,里头只有一个存银。

程文杰就不想进去,在外头犹豫了会儿,他决定出去找陆瑛玩儿,要玉香跟云程说:“我来找他了,是他不在,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

大下午的,程文杰往外跑一趟,就为了给陆瑛看手相。

手相看完,只有四字“命里欠揍”,被陆瑛揪着打了屁股。

回来时他谁也没说,看云程夫夫俩都在兰园,还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云程现在画不画游园图。

云程看他满头大汗,让他先歇歇,“你下午出去了?”

程文杰说无聊,出去转转,绝口不提他自己送上门被人打屁股的事。

云程跟叶存山才试完孝服。

程太师对迁坟的事很重视,孝服不是外面披麻,裹层布就好,而是里外一套新,发带跟鞋子都有做。

云程的还好,是按照一般哥儿的体型来。他比较瘦,上身衣服略大,现在天热,他想穿宽松点的,稍稍收收肩线,就差不多。

叶存山的就偏小。

程家男人身材高挑,都不是魁梧型,这衣服按照普通成衣来,肩膀紧、袖子短。

云程不想麻烦家里,就想自己改。

程文杰来时,他便没在画画。

程文杰说他太客气,“你吩咐一声,都有人做,干嘛要自己来?”

他要玉香去把裁缝请来,“快些,都要到日子了,今天量个尺寸,赶赶工,明天能送来。”

云程说他跟小大人似得。

程文杰不自觉挺腰,意有所指道:“毕竟我是大孩子。”

大孩子的心事重,一点小事记到现在。

存银冲他比了个羞羞脸。

程文杰看他在绣花,猜着是给表哥的,要存银别绣了,“表哥不喜欢这些娘叽叽的东西。”

结果存银更开心了,“那我这不是就是独一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