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本经(第2/3页)

“左叔,你的眼睛和腿是怎么回事?头发怎么都白了……”荀香心疼地摸了摸左奕青两鬓斑白的头发,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古稀老者一样。

左奕青叹了口气,“腿废了。敦煌城破的时候,被几个西凉兵推下城楼,昏死过去,才捡回一条命。眼睛是前两年跟酒泉城的守军打仗撤退的时候,因为双腿不便,摔倒被树枝伤到,瞎了。”他说的轻描淡写,荀香听起来心却阵阵抽疼。儿时那个英姿飒爽,开朗幽默的青年,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

“别光顾着说我,小姐呢?小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荀香就把

离开大佑之后的事情粗略地向左奕青说了一遍,左奕青十分吃惊,“小姐竟然就是沙无寻?我虽然人在山上,腿脚不便,但听寨里的弟兄们常说起飞鹰骑将领沙无寻的事情。还有不久前,你大败西凉那场战,十分精彩,我还叫他们把听到的都说给我听呢。”

荀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我的孙子兵法老爹就教了一半,后面的还都是左叔你教的呢。”

刀疤男也叫了起来,“什么,这娘们就是鬼罗刹沙无寻!骗鬼啊!?”

左奕青不满地看过去,刀疤男自觉失言,连忙捂住嘴。

“对了左叔,你寨子里的人把李翩翩抓回来的事情,你知道吗?”

左奕青点了点头,“当然知道。这小子叫罗山,看上了那个李翩翩,我就顺水推舟,让他们成亲。”

“可你知道她是……”

“知道又如何?谁让她是西凉人,我这辈子恨透了西凉和大佑皇室的人。只要他们落在我手里,我绝不留情!”左奕青狠狠地握住拳头,荀香知道他恨西凉人杀了老爹,更狠狗皇帝听信谗言,置十万大军生死于不顾,一时半会儿,难以放下仇恨也是人之常情。

“左叔,她父兄杀了我爹和我们荀家军的弟兄,我也杀了她三个兄长替我爹和弟兄们报了仇。如今她国破家亡,也是个可怜人,你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罗山叫嚷起来,“喂,你不要开玩笑啊!爷爷的女人怎么能放的?别以为你是大当家的熟人,就可以来指挥我们寨子里的事情!”

“罗山,你要是再敢对我家小姐无礼,酒泉的守军要是再来,你就自己去跟他们谈!”左奕青恼了,罗山这才笑呵呵地说,“老大,你别这样啊!满寨子的人里面就数你最有本事。那些狗娘养的,又蛮狠又贪婪,我还真的应付不利啊!好好好,我答应你,他是你的小姐,我以后把她当你一样尊敬,这总行了吧?”

左奕青哼了一声,罗山灰溜溜地出去了。

荀香蹲在左奕青面前,握着他的手问,“左叔,酒泉城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要领导这些山贼做那些恶事?”

“恶事?狗皇帝明知道酒泉发生了瘟疫,不仅不让周边的府县接济我们,还抽调了当时月山军的一部分把酒泉城整个封锁起来,让我们自生自灭!当时收留我们的父母官因为受不了饿殍遍野,自杀而死,之后酒泉城就像个鬼城一样,活着的人出不去,健康的人只能等死!我们没办法,凿穿了一面城墙,带领活着的人跑到山上。刚开始大家只是挖些野草充饥,也没想做什么坏事,可是军队三天两头来搜山,见到活得人就杀,我们没办法,才把众人联合起来跟他们对抗。后来人越

聚越多,有了一定的规模,就在山上安营扎寨住下来。可这么多人要生活,要吃饭啊!刚开始我们也没想打劫商队,是酒泉城里那些丧心病狂的士兵,觉得军饷太少,强制过往的商人商队交一大笔过路费。不交的,轻则被他们扣押全部财务,重的被活活打死,财务被他们瓜分。他们还把罪名全都扣在我们身上,生活所迫,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原来如此。”荀香气愤道,“酒泉城里头的军队这么为非作歹,朝廷不管吗?!”

“军队和官员互相勾结,每次报给凤都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狗皇帝又怎么会知道酒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我现在祈祷老天让狗皇帝多活一些时日,等有一天大厦倾颓,让狗皇帝亲眼看看自己的国家如何覆灭。这样才能出我心里的恶气!”

这几年,荀香虽然身在大梁,但因为萧天蕴经常霸在如心苑办公,所以她对大佑这边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狗皇帝病重,淳于瑾远嫁,朝政终于由淳于翌主理,虽然刚刚才一年,清除了几个贪官,也减轻了民间的赋税,但仍是无法修复与西凉那一战所带来的巨大创伤。大佑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这是不争的事实。

荀香说,“左叔,我还是希望你能放过李翩翩。她虽然是西凉人,但不是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我爹的仇,我已经代我爹报了,我们与他们家算是互不相欠了。她现在是南越的王妃,如果在大佑失踪或是出事,南越那边可能也会有借口骚扰大佑的边境,北有大梁虎视眈眈,南有南越步步紧逼,大佑将岌岌可危。是,我们一心护国,国却负我们,我也巴不得狗皇帝自尝苦果。但兴百姓苦,亡也百姓苦。说到底,战争害的是无辜可怜的老百姓。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