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4页)
就在纪新雪以为祁柏轩会‘头铁’到底,准备拂袖而去的时候,祁柏轩终于移开盯着春晓的目光。
他转头看向纪新雪,“殿下想要臣如何行礼?”
纪新雪没说话,凤眼无声变得圆润。
萦绕在他心间的不是气愤,是难以置信。
怎、怎么会有如此‘拽’的人?
即使是长平帝刚登基,他还只是运气好的安武公主时,目下无尘如蒋家人,也只是试图用‘规矩’束缚他和兄弟姐妹,从未明目张胆的以违反‘规矩’的方式挑衅皇嗣。
如今世家的处境远远比不上当年的蒋家,祁柏轩凭什么比蒋家人还嚣张?
虞珩握紧纪新雪的手,一本正经的道,“按照律法,三品以下的朝臣见到亲王、公主时,应该行大礼。”
“嗯?”祁柏轩眼中浮现明显的疑惑,又转头问林钊,“真的?”
林钊无论有什么想法都不会拆虞珩的台。
他立刻肃容点头,语气暗含责怪,“郡王怎么会骗您。”
纪新雪垂目陷入深思。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祁柏轩已经与他脑海中根据日积月累的印象,脑补的形象出现巨大的差异。
他以为能哄得鲁国公主倾心,笼络年幼的虞珩明明被英国公府欺负的遍体鳞伤,却仍旧对英国公府揣希望的人。
会是个心思狠辣不亚于英国公老夫人,伪善程度不亚于英国公夫人,推卸责任的本事直追英国公的人。
纪新雪万万没有想到,他最先在祁柏轩身上看到的特质,居然是不亚于郑氏的能屈能伸。
既然如此……捧着他,静等他只能伸,不能屈的时候。
纪新雪正要轻描淡写的带过行礼之事,进一步的试探祁柏轩的性格,忽然见祁柏轩起身跪倒,口称‘拜见殿下’。
他脸上刚展开的笑意稍稍凝固,大步走到祁柏轩身边,全凭老道的经验说客气话,“伯父何必如此多礼?我与凤郎自幼在同处玩耍,怎么会让你行大礼。”
祁柏轩顺着纪新雪的力道起身,回到原本的位置落座,丝毫不理会纪新雪给彼此递台阶的话,像是正因此生闷气,故意晾着纪新雪。
虞珩自然而然的推开纪新雪,坐在祁柏轩和纪新雪之间,开门见山的问道,“阿耶专门来找我,可是有事要吩咐?”
“没有。”祁柏轩立刻道,“听闻你从皇陵回长安之后始终未曾出门,心下担忧,特意来看看。”
纪新雪端起茶盏,挡住嘴边的冷笑。
嘴上说着关心虞珩的话,眼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祁柏轩竟然连带着目的哄骗虞珩,也做得如此敷衍。
虞珩点头,反问道,“祖母的身体如何?我这里有颗能续命的百年参。本想给信阳郡王做寿礼,若是祖母的情况危急,就先给祖母,我再命人搜寻其他补药给信阳郡王。”
祁柏轩点头,“先给你祖母。”。
纪新雪见状,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思绪逐渐变得复杂
难道是他想错了?
如果祁柏轩是个聪明人,虞珩越是表现的与他亲近,他越不该在这个时候要虞珩的东西。
慢慢积累拒绝的次数和价值,才能理直气壮的索要更贵重的东西。
纪新雪觉得祁柏轩在行大礼之前和行大礼之后,有很强烈的割裂感。
他有预感,弄明白祁柏轩身上的割裂感来源于哪里,就会明白英国公府为什么千方百计的阻止祁柏轩回长安。
虞珩立刻命青竹去百年参,如同闲话家常似的对祁柏轩道,“听闻弟弟妹妹们已经在近日抵达长安,您为什么不将他们带来?我还没见过他们,应该赏他们些见面礼。”
“不必。”祁柏轩眉宇间出现明显的褶皱,语速也比之前快了不少,“只是些庶出的孽障而已,如何与你相比?你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虞珩下意识的想到暗自与他通信多年的祁株,起身表示对祁柏轩的尊敬,“孩儿谨记阿耶的教诲。”
祁柏轩昂头看向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嫡长子,眼中的冷漠逐渐减少,主动问道,“你阿娘的牌位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纪新雪抬起眼皮,暗道祁柏轩不要脸。
十二年生出九儿九女,居然还有脸去见鲁国公主。
“宗人府测算阿娘会在年底遇煞,昨日特意派人来暂时封存阿娘的牌位,等待明年再重新供奉阿娘。”虞珩低声答道。
祁柏轩刚变得温和的双眼再次凝结,沉默的盯着桌上的红橘,良久没有出声。
虞珩仍旧保持肃立承庭训的姿态,光明正大的抬头与纪新雪交换眼色,眉宇间的冷漠半点都不比祁柏轩少。
他对‘父亲’失望过太多次,已经没有任何期望。
纪新雪默默闭上嘴,咽回准备打圆场的话,盯着顺着窗户缝隙溜进屋内的光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