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采花失败以后(十)(第2/3页)

“哥哥不会这么做的。”危野侧眸,便看到蓝云眉眼弯弯向他笑着。

另一边的萧疏白只沉静道:“下去吧。”

“那你们就跟我来。”危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足勇气,闭了闭眼,展开双臂。

他像一只轻燕展翅,直直倒了下去,黑发如织在脑后飘飞。

直上直下,最考验轻功身法,而危野的轻功不仅灵巧,身法还甚是漂亮,穿梭在云雾中衣袍轻展,蹁跹如蝶。

蓝云遥遥看着,目光不由深深凝过去。直到再也瞧不见那飘动的身影,才动身跃下。

猎猎风声在耳边响起,危野落至半途,方才提气,脚尖在突出的山壁上轻点。

几次借力后,平稳落地。

蓝云和萧疏白不像他这样轻松,他下到谷底时,两人还在半空的石壁上跳跃。

谷底有条溪流穿过,景色宜人,几间破败的房屋藏在稀疏的树林后。

危野径自走过去。

过了一会儿,身后人赶了上来,蓝云道:“哥哥,你怎么不等我一下?”

危野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

“你们中原人不是很讲究师承?”蓝云体贴道:“还是我来动手吧?”

“让他去。”萧疏白忽然开口。

他不是多言的人,开口像是落锤定音,蓝云撇撇嘴想反驳,但被危野静静看着,便不自觉闭上了嘴。

危野独自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主屋的门被推开。

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坐在里面,闻声回头。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连头皮都疤疤癞癞,已然溃烂得不成人形。

朱灿眯了眯浑浊的眼睛,“是老二啊,你回来的正好。”

危野问:“伺候你的人呢?”

“那小童子顶撞我,被我掐死了。”朱灿声音沙哑,“你去抓个人回来。”

危野没有回答,缓步走近。

朱灿忽然发觉哪里不对,他沉声道:“你出去一趟,从哪儿学的不尊称师尊?”

朱灿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这个小徒弟向来惧怕他。

然而这一次,危野只是直视着他,眼中无波无澜,脚下无声。

朱灿喝道:“你站住!”目露警告。

但危野没有像过去那样,惊惧地跪在他脚下。

噗嗤——一枚短剑没入心口。朱灿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看着危野,“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呢?”危野轻轻笑起来,“师父你实在太脏了。”

早该死了。

*

蓝云在外边等着,有点儿站不住。

但本以为会进去许久的危野,竟然很快就出来了。

危野垂着眼,没有看任何人,“可以进去了。”

蓝云进了屋子里,萧疏白侧眸,看到他紧握的手指,指节泛白。

危野向溪水走去,刚到溪边便腿脚一软,跪在地上,干呕了几声。

水面上映出一张苍白的面孔,黑发垂在脸侧,危野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脚步声响起,身边水面多了一个俊挺的人影。

“你很怕?”

危野透过水面看着萧疏白,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又狼狈转开视线,“萧少庄主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大概不知道什么叫怕吧。”

萧疏白垂眼看着他,“你可以说说。”

“让你看笑话了。”危野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看到朱灿就想吐。”

他声线不稳,极力压抑,“从小就怕看他,怕到吐过,被他掼在地上打,打完,他就扣自己身上的脓水,抹在我脸上。”

朱灿因为常年痛苦不堪,心里早就扭曲变态。

“后来我一点点学会忍,忍着恶心帮他擦身、听他喷着口水说话,说那些仇恨女人的脏话……”

“适应的挺好的,但还是每天都想吐。”

萧疏白眸光始终平稳,既没有嘲笑,也没有怜悯,这让危野说着说着,渐渐平静下来,他笑了一下,“其实有时候觉得挺好笑的。同样的遭遇下,周琦变得和朱灿一样扭曲,出山就开始祸害女人。”

“我却相反,一看到女子,就想起朱灿扭曲的脸,我会反胃。”

“我一个采花贼,竟然怕女人,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笑?”他笑着睨向萧疏白。

痛苦的干呕让他眸中溢出生理性的眼泪,眼尾也泛着红晕,像一碾就会冒出汁水的脆弱花瓣。

但他唇边却在笑,脸色苍白如纸,勾起的唇却红到极致,对比之下有种病态的艳丽。

第一次见到这样矛盾的坚强与脆弱。

萧疏白微顿,开口:“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害怕。”

没有对危野发表意见,而是回答他先前的问题。危野下意识看向他,萧疏白低沉的声音道:“我十岁的时候被狗咬过,咬的很深,从那之后开始怕狗。即使是一只幼犬,也会让我浑身发抖,连剑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