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6页)
黛玉含泪点头,又殷殷叮嘱林如海一番。
天色实在不早,御舟即将出发,林如海不得不下船。
黛玉站在甲板上看着父亲,直到船扬帆启航,码头上父亲孤零零一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黛玉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她想起当初送胤祚离开的情形,许多细节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当时心里的难过记忆犹新。
父亲的心情一如她当初吗?
不,不一样的!当初她送走了胤祚,但还有父亲,而父亲送走了她,身边再也没有亲人了。
想到这些,黛玉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朱莺和雪雁苦劝无用,不由心里焦急。上一次黛玉哭得这么惨,随后就病了一场,如今可是在船上,病了可不是好闹的!
二人正是手足无措之时,宁嬷嬷笑呵呵进来:“那边叫人送东西过来了!”
她指了指御舟方向,朱莺和雪雁立时明白,不由松了口气。六阿哥总能轻易叫姑娘高兴起来,想来这次也是如此。
这可真是及时雨!
朱莺笑道:“难为六阿哥怎么办到的,这地方人多眼杂,要不惹人眼可不容易!”
雪雁连忙问:“送了什么?”
黛玉也好奇地看着宁嬷嬷。
宁嬷嬷笑道:“一筐子草莓,奴婢已经叫人洗了。另还有一封信。”
雪雁接过小丫鬟捧着的碟子笑道:“这可是难得的东西,姑娘快尝一尝。”
黛玉捡了一个慢慢吃,笑道:“滋味不错,甜的很,你们也都尝一尝。”
说着接过宁嬷嬷递来的信。这封信薄得很,黛玉拆开,上面只有两行大字。
第一行是:你看见站在我身后那个侍卫了吗?猜猜他是谁(答案在背面)。
黛玉轻哼一声,心想有什么好猜的,她又不识得几个侍卫,他这般郑重其事,必然是纳兰侍卫无疑了。
翻到背面一瞧,果然是纳兰性德,胤祚还问呢:“是不是长相好气质佳,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黛玉已经习惯了胤祚的怪词怪调和胡乱拼接诗词的行为,对此不做评价,倒是纳兰性德……黛玉想了想,竟没想起来对方长相,她当时一心只在胤祚身上,压根没注意其他人。
想来也没有很好吧,至少不会比师兄更好。
黛玉笑了笑,继续往下看信,胤祚的第二行写的是:你来了就好了,能把沿路风光画下来与我看吗?我太惨了,出来两回都没看到T-T。
黛玉忍不住笑出声,她倒是知道里面的故事。师兄第一回 南巡病了一路,自是没什么赏玩的心思,这回又不知怎的招惹了大阿哥,天天拘着他习武,路上许多景色也便错过了。
想来确实有些凄惨,黛玉打起精神叫人准备纸笔。
朱莺和雪雁对视一眼,都不由弯了弯眼睛,高高兴兴准备东西。
黛玉坐在书桌前,略作思索便下笔,随着刷刷落笔声,很快一副草稿图便好了,虽只是简单勾勒,御舟停驻在扬州码头的盛景却跃然纸上。
宁嬷嬷不是第一回 见这种被称为“素描”的画了,此刻还是不由惊叹:“待姑娘细细画好,不知该有多好看!”
她对此颇为期待,黛玉却不打算继续了。
她又不是傻的,自然明白师兄要她作画是怕她沉湎伤心之中。船上摇晃,并不适合长时间作画,要是伤了病了,才是辜负师兄一片苦心。再则师兄想看沿路风光,不是窝在房间作画就可以的,还要多多去外面看看为要。
接下来的时间,黛玉每天要画大半天在甲板上观察,遇到新鲜有趣的东西,不拘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山、炊烟袅袅的小村庄或者只是一只稀奇的鸟儿,她都在纸上打个草稿,打算抵京后再细细地画。
因为画得并不精细,黛玉耗费的精力并不多,且因为有事忙,她不再伤感于与亲人离别,也顾不上害怕进京后的事,精神倒是更好了。
宁嬷嬷和朱莺等看在眼里,齐齐松了一口气,打心眼里佩服胤祚。
御舟又一次靠岸的时候,胤祚又叫人给黛玉送来一筐吃食,黛玉并一众丫鬟婆子没见过这玩意儿,围在一起看稀奇。
“这是什么,倒和蹲鸱有些像。”
蹲鸱就是芋头,这里大部分人只吃过红枣芋泥糕,还真没见过整个的芋头长什么样儿,闻言不由有点稀奇。
“不是蹲鸱,我见过蹲鸱,蹲鸱皮是褐色、肉是白色,这个皮是红的肉、是黄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想是咱们见识有限,不若找厨下的人问一问?”
黛玉好奇地看向宁嬷嬷,宁嬷嬷笑道:“不是你们没见识,拿去厨下怕是也无用,这玩意儿本就稀奇,一般人不知道呢。”
她道:“这叫金薯,也叫番薯、红薯,是浙江那边的特产,浙江百姓献给皇上,皇上不取,倒是六阿哥喜欢,硬是给银子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