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第9/10页)

士兵们相互交换着眼神,最后看向领队的小将,问道:“怎么办?”

小将再看尤霄一眼,皱眉回道:“静观其变,等将军醒了再说!”

身边终于安静了下来,祁风华继续问道:“你最害怕和最渴望的是什么?”这是人最大的两个弱点,一个源自恐惧,一个源自欲望。

你害怕和渴望什么?

尤霄只觉得这个声音在耳边回响,似乎是从心底而来的疑问,他害怕什么?恐惧什么?眼前忽然闪过那个威严的男人,他每说一句话都是那样冰冷刺骨,每一个动作都冷酷无情,没有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小时候,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伴他成长的,是刀枪棍棒,而那个对他最狠心的人,却是——

尤霄有些艰难地回道:“父……亲。”一个他从来不能称呼的称谓。

父亲?“为什么?”

“父……亲……的肯定。”他一直在努力,就为这一个信念,他一定要那个从来只留给他背影的男人肯定他,现在他似乎是做到了,他老了,虽然依然那么高高在上,却再也不能对他视而不见了!

尤霄的情绪越发激动,祁风华觉得自己几乎不能控制他,他的父亲是谁,居然让这个冷酷的男人忽然变得如此躁动,又敬又畏?祁风华暗暗调息,稳住心神,追问道:“你父亲是谁?”

尤霄的额上不仅冒出来大颗大颗的汗珠,青筋几乎暴起,就连一直垂于身体两侧的手也渐渐握着拳,似乎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抗拒这个答案!祁风华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仿佛一个困兽在横冲直撞,急于逃脱他的牵制,僵持了一会儿,就连祁风华的气息也渐渐不稳起来,但是他并不打算放弃,坚持问道:“你父亲是谁?”

问了几次之后,尤霄终于万分痛苦、断断续续地回道:“陇……趋……穆……”

陇趋穆——

这个答案不仅震得祁风华和商君目瞪口呆,连随行的士兵也个个脸色大变,他们都是苍月人,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能唤他的名,因为,他,是苍月无上尊贵的王!

尤霄是陇趋穆的儿子?商君盯着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竟然是陇趋穆的儿子!

在苍月的树林里,他为什么没杀了他!

在临风关冰缝之内,他为什么没杀了他!

杀了他,也让陇趋穆尝一尝,失去至亲之人的痛!

他为什么没杀了他!商君好恨!好恨!

就在祁风华被这个答案震得一阵心神恍惚的时候,只感到一股劲力向他袭来,尤霄忽然抱着头,低吼一声,闭上了眼睛。祁风华大惊,他居然能挣脱摄魂术!

解药已经拿到手,他本就不是尤霄的对手,祁风华当机立断,趁着尤霄还未恢复,起身闪过团团包围着他的士兵,揽住商君的腰,将他带出了破庙。士兵们只觉得一个白影闪过,门外白马蹄声已响起。

尤霄半跪在地上,痛苦地撑着头。小将咽了咽口水,不敢靠太近,小声说道:“将军您怎么样?”原来将军竟是皇上的儿子!

尤霄只觉得头像是炸开一样,他慢慢站起身,看见破庙里只有他们一行,不禁问道:“那人呢?”

“他,他跑了。”

跑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回荡,他只记得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睛,然后就开始混沌,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尤霄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小将定了定心神,才朗声回道:“他不知给您施了什么咒,他问什么您就答什么,还把解药拿走了。”

问什么就答什么?尤霄忽然一阵心慌,冷冷地看着小将的眼睛,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将军是王的儿子这件事绝对不能说,不然他们也别想活了!

没有他紧张什么,尤霄逼近一步,哼道:“说!”

“您……您就是把解药给了他……”

“还有呢?”

“没……”小将还没说完,脖子就被尤霄狠狠地钳住,死亡的气息,随着铁钳一般的手臂一步一步地逼近。小将的脸已经憋成了暗红色,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小将最后艰难地回道:“您说……您父亲是……”

谁知,这句话成了他的催命符,只听见咔嚓一声,小将的颈骨已被折断,气绝身亡。其他士兵吓得握剑的手都隐隐发抖,此时的尤霄太可怕了,一向冷傲的眼睛现在如充血一般,闪着猩红的光芒,浑身下上充满了戾气,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啊——”

破庙里,一声嘶吼撕裂人心。

良久,尤霄脚步有些踉跄地站在佛像前,面目森冷,然而他握着银戟的手却在轻轻抖着,鲜红妖艳的血沿着银戟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清晰的声音每一下都滴在心里。他身后十六具尸体横在庙中,原本就已经残破的庙堂,被鲜血沾染上了腥臊之后,越发狰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