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赎之吻/俞寒洲,我好疼。(第6/6页)
“怎么?我若是不来,你便要自己疼死,都不愿与我亲近?”
低哑的话语说到最后,似是又多了些火气,以至于男人粗糙的指腹又极为过分地覆上馥橙的唇珠,不过一磨就疼得少年蹙起眉。
馥橙怕对方继续欺负自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清凌凌的眸子平日里一片寂凉冷清,此时却因为刚刚哭过而仿佛水洗似的乌黑明澈,带着对情事懵懂的天真无措,美得惊人。
他揪着俞寒洲的袍子,小声喃喃道:“俞寒洲,我好疼。”
细弱的话音刚落,本是神色阴鸷的男人便僵了动作,缓缓收回了手上的力道。
如同适才那般亲昵,却始终没有吻他的唇一般。
俞寒洲到底是顾忌着他的病,怜惜他脆弱,舍不得逼迫。
可正因为如此,馥橙认真地抬眸望着对方,似是想起了之前濒死的痛楚,和最初的决定,细眉蹙了起来,缓缓道:
“我很疼。”
“可是不能找你。”
“俞寒洲,我想见我爸爸。”
少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挖出来一般,说得极慢,也极艰难。
他不应该说的,起码下定了决心不祸害俞寒洲,就不应该在这时候说这些。
说了只会让俞寒洲更放不下他罢了。
可从来只有父亲会给他擦眼泪怕他疼,母亲会拥抱他会给他安慰,馥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
变成被子妖之后,他几乎什么都记不住,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记起来第一世的事情,又反反复复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父亲和母亲的模样。
他怕有一天,他连父母的样子都忘了。
俞寒洲是这世间最后一个,会怕他疼的人。
馥橙垂下了眼,一字一句慢慢道:“我想见我爸爸,妈妈。”
“你帮帮我,俞寒洲。”
“求求你。”
俞寒洲是卦象里的其中一条命运线上的主宰,拥有决定一切的力量,馥橙无法自缢,可俞寒洲能杀了他。
“我不是个好的。”
“你帮帮我。”
馥橙拉起了俞寒洲的手,摊开手掌,一笔一划地开始写字。
他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古文字,或者说第一世认识,如今已经忘了。
但他需要传达给俞寒洲一些信息。
这是馥橙偷偷学了一下午,才学会写的四个字。
【占星】
【战死】
一笔一划勉强写完,他抬眸望着俞寒洲,眉眼昳丽而平静。
“你帮帮我,俞寒洲。”
“不然以后会后悔。”
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搭上性命,没必要。
馥橙不能祸害俞寒洲,也不想如此痛苦而孤独地活着,解脱才是唯一的归宿。
这个请求,对于能轻易掌控他人生死的权臣来说,其实并不难。
权力倾轧,你争我夺,势必会有牺牲,俞寒洲手上的人命何其多。
何况像馥橙这般体弱多病的少年,只需要轻轻一拧脖子,便彻底没了声息。
美人于救世济民、大展宏图这件事上,有则锦上添花,无则……总有看得顺眼的替代品。
俞寒洲天纵奇才,又身经百战,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何其精明,于危机之事更是嗅觉敏锐,何况还有老国师能预测天机这样的先例。
馥橙不过写几个字,加两句话,他就一定能懂。
他该杀了馥橙的。
没有理由留情和心软,何况是如此大的隐患。
在这个时代,未知和命数总是令人忌讳,尤其是志在天下的掌权者。
可俞寒洲凝视着闭着眼睛的馥橙……乌发如云,凌乱地铺于榻上,雪色容颜昳丽绝艳,红唇不点而朱,远比之前濒死的白天鹅要鲜活得多。
他同他每说一句话,每看他一眼,每牵一次他的衣袖,甚至是每一次羞涩垂眸,都像在撒娇,哪怕是求他杀了他。
俞寒洲俯身覆于少年身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圈着雪白的颈,怜惜般地摩挲,却是无声无息地反手一转,改成托着馥橙的后颈。
随即,容色冷峻的男人虔诚地垂首,薄唇迷恋地印在少年脆弱的颈脖上,正是脉搏跳动的地方。
“我俞寒洲,从不做会令自己后悔之事。”
“无论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