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5/6页)

地方强权,京中难控。

就算知其犯有大罪,仍不可擅动。

此事看似是一桩贪墨案,实则却将如今新朝的隐患暴露得一般无二。

连日未眠,一场议事结束,谢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紫檀木灵芝纹桌案上,放着他母亲温氏多年来给他写的第一封的亲笔来笺。

请求他放过自己“父亲”。

谢纾沉默着出了宣政殿。

乘风见他出来,向前禀道:“梨园广场的马球赛已经结束了,最后那彩头被回纥小可汗夺了去。”

谢纾眼微沉问道:“殿下呢?”

乘风顿了好一会儿,回道:“似乎在麟德殿,英国公府的程姑娘在她身侧陪着。您现下可要过去寻殿下?”

谢纾未答,又问:“回纥小可汗在何处?”

乘风道:“听鸿胪寺的杨少卿说,马球赛结束后,小可汗便去了梨园广场旁的御马场练骑射。”

马球赛后,小皇帝还在麟德殿设了场晚宴。宴请众臣和回纥外宾。

明仪坐在女宾席,“小酌”着桃花酿,绿酒一杯一杯下肚。周围方圆十里都能感受到她沉郁的气场。

脸臭得连崔书窈都不敢轻易上前招惹她。

程茵试图从明仪手中把酒杯抢过来,却失败了,只好道:“我的祖宗,莫要再喝了,你以为你是酒桶不成?”

明仪醺红着脸靠在紫檀木桌几上,一言不发。

程茵叹气:“你那夫君是个什么脾性你还不清楚吗?定然是被什么正事耽误了,不得已才……”

云莺也跟着劝道:“婢听乘风说,这回江南道出的事,属实棘手。待王爷议完事,定然会立刻来寻您。”

明仪勉强笑笑:“我明白,正事要紧。”

人人都说父皇对母后宠爱至极、深情不改,可于父皇而言,朝堂之事永远都是排在母后前头的,母后下葬那日,父皇去了京郊大营彻夜未归,来不及送她最后一程。

父皇爱重母后如斯,尚且如此,更何况谢纾。

朝堂之事关乎万民福祉,这是身居高位者应尽之责。

明仪这么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

却在此时,她恰好听见身旁那几个与崔书窈要好的女眷,用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议论。

“这么晚了,宣政殿那还在议事吗?”

“早结束了。”

“那怎么不见摄政王?”

“听说议事一结束便去御马场练骑射去了。”

“怎的这么晚还去御马场?”

“许是好不容易得了空,想找点事做。”

明仪当然听出了那些人的“话里有话”,不过是想告诉她,谢纾早得空了,可他就是不来见你。

明仪醉得脑袋稀里糊涂,思绪纽成一团乱麻,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她对着那几个多嘴的女眷道:“诸位瞧着嘴挺空,传本宫口谕,每人背诵《般若心经》五百遍,没背完不许用膳。”

“……”

入夜,御马场。

阿曼正和几个大周臣子切磋骑射。骑射在大周是为君子六艺,普通世家子第练习骑射多以陶冶情操为主。而骑射对于游牧捕猎为生的回纥人来说却是安身立命之本。

阿曼与身旁几个大周臣子比试骑射,漫不经心地骑着马拉弓,射出去的箭稳稳落在正前方的靶心上,可以说赢得好不费吹灰之力。

身旁围观之人很给面子的捧场喝彩。

一片喝彩声中,忽从不远处射来一箭,擦过阿曼肩膀上的衣料,“嗖”地朝箭靶而去,将阿曼原本正中靶心的羽箭打落,取而代之。

周遭忽地一静。

阿曼朝那支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见谢纾正骑着马从容地朝这走来。

“不知摄政王来此有何指教?”

谢纾道:“本王想同小可汗比试一场。”

“好。”阿曼冷笑一声,方才他射在靶心上的箭被谢纾取而代之,这明摆着是挑衅,他不接还不成了。

谢纾又道:“既是比试,总不能没有彩头。”

阿曼问他:“你想要什么?”

“听闻小可汗今日在马球赛上赢得一彩头。”谢纾道,“本王属意此物。”

阿曼想到那东西的来历,不由一笑:“可以,不过若摄政王你输了,打算拿什么东西做我的彩头?”

“不可能。”谢纾沉下眼,“输不了。”

阿曼:“……”

麟德殿,饮宴之上气氛低迷。

那几个多嘴的女眷,被压着在墙角苦哈哈地背心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注)”

明仪顶着一张醉红的脸,听着那几个女眷背的心经,不满道:“本宫听不见,背大声点!是学蚊子叫吗?方才在本宫面前,你们可大声得很,生怕本宫听漏一个字呢。”

几个女眷扯着嗓子继续背,背心经的声音响彻整个席面。

明仪本着自己精益求精的挑剔心态道:“背仔细点,错一个字,给本宫全部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