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6页)

天子因此又发了一次旧疾。

赵长璟进京这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分别派了人过来,三司会审一般都是处理极其严重的案件,也怕单方面处置不够有公信,所以每次碰到重大的案子,三司都会各自派人过来处理。

他们直接带走了其余党羽。

至于宁王,则被人带进了天牢,这也是担心宁王其余党羽过来劫囚。

人都带走了。

赵长璟却没回家,让陈洵回家报平安后,他则去了皇宫。

他既是内阁首辅、太子太傅,也是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然不需要像其余官员那样听旨宣召,这次宗裕没在文晖殿召见他,而是直接让他去了寝宫。

他这阵子头疾发作,本就不舒坦,早朝还要听朝臣吵闹,实在不得安生。

元宝领他过去的时候,边走边说,“陛下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皇后娘娘看着的时候才好些。”

赵长璟知道宗裕重情,也猜到会如此,他没说话,一路走进寝宫,才迈进门就闻到里面传来浓郁的药味,脚步一顿,里面就传了声音过来,“怎么在外头站着不动了。”

循声看去就看到宗裕坐在窗边。

较起那时分别,他看着也清臞了不少,脸上有藏不住的苍白病态,温和的笑容倒是依旧,手里捏着一颗棋子,面前棋盘已有半局未分胜负的棋面。

赵长璟抬脚进去,边走边说,“病成这样不好好躺着,起来下棋?”

“躺久了起来松动松动。”宗裕说完又笑,“正好,过来陪我下一局。”

赵长璟坐在他对面,闻言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轻飘飘的三个字,没带什么情绪,却让宗裕在回过神后笑着低骂一声,“我上次跟你去沈记吃饭,听沈从云骂你不是东西还觉得他这话有些过了,现在看来,他说的没错,赵修和你真不是东西,我好歹是个病人,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赵长璟握着茶盏喝了一口,“我以为你应该很多年前就有这个认知了。”

他倒是完全不在意。

宗裕看着他摇头失笑,到底没再继续下棋,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篓里,他没立刻问起宗炎的事,而是跟闲话家常似的问他,“说说吧,顾家那位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并不意外他会知道。

赵长璟掀帘看他,“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他说的坦然,一点隐瞒和掩饰都没有,宗裕笑着挑眉,“看来我马上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看她吧,”说到顾姣,赵长璟的神情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倒是想立刻把她娶回家,不过她年纪还小,要是想再玩阵子,先定亲也无碍。”

说完看到宗裕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赵长璟眉梢一扬,“做什么?”

“你这副样子就跟被下了蛊似的,要不是知道那小姑娘是个什么脾性,我还以为你碰到什么巫女妖女了。”说完又忍不住想笑,他也就真的笑了起来,“赵修和,你也有今天!”

他笑得差点岔气,边笑边咳。

赵长璟看着他一言难尽,抬手轻拍他的后背,免得他真的岔了气回头更加不好受,等人笑着摆手说了声“好了”,他才收回手。

又喝了口茶。

赵长璟看向对面的年轻天子,“好了,扯了这么多话,说正事吧。”

宗裕脸上的笑忽然一滞。

赵长璟知道他为何如此,他指腹摩挲着青瓷茶盏,语气淡淡,“景延,别再自欺欺人了,他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阿炎了。”

宗裕与他对视,须臾,他的眼睫轻轻扑朔了几下,闭上眼睛靠坐回去。

轩窗外头漏进来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纤长浓密的眼睫在光影下一颤一颤,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蝴蝶低吻的阴影,不知过去多久,宫殿才重新响起他近乎沙哑的呢喃声,“我也知道,在他当年把剑指向我的时候,我和他就已经回不去了。”

“可我总是忍不住想……”

“想他刚会走路时笑着跑向我的身影,他那会小小的一个,明知道皇祖母不喜欢他,还总是笑呵呵地过来抱着我的腿喊我哥哥。”

“修和,”他哑了声音,“你说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赵长璟看着他没说话,他知道宗裕心里有原因。

宗裕的确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自己也知道那些原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不愿意相信欲望和权力可以改变一切,不相信所谓的“阴谋”可以离间人心,可再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作为哥哥,他可以纵容自己的弟弟做一些不影响大体的胡闹行径,可作为帝王,绝不能容许有人损害大夏的安危,何况他这次做得太过,他已没法再保他。

“明日我会下旨,让他一辈子待在地牢中。”他终于发话了。

赵长璟对这个结局不置可否,而是继续说起另一桩事,“孝贤太后应该还替他准备了一支军队,只是我暂时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