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枫原万叶6

虽然织田作之助已经拜托情报贩子搜集消息，但万叶也没闲着，跟织田作之助经常外出上街碰运气，顺便维护一下横滨的治安。

没错，正是这样。

横滨这个城市真的是太糟糕了，万叶十分钦佩居住在这里的人，他们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爆炸跟街头火拼，走着走着身边的人突然中了流弹死掉，也只是会吓得尖叫一声然后迅速离开现场。

至于幕府兵，不，在这里应该称作警察。

警察总是在一切结束后姗姗来迟，万叶觉得他们比起维护横滨的治安，更像是为这里的黑手党做善后的。

虽然万叶对横滨这座糟糕的城市没有一点归属感，可他做不到对能避免的死亡袖手旁观。

听风观云是他独特的本领，风会给他带来许多自然的信息，能让他辨认出潮湿的空气，在旅行中避开雨雪，只是偶尔，也会成为负担。

比如稻妻多雷暴，雷暴发生时，自然的声音也会嘈杂起来，让他夜里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又或者是航行时自己在安静的欣赏月光与海浪，风就会把甲板另一边上水手们饮酒高歌的送到他的耳边。

再比如，那日在黑市里，万叶听到了太多消息。

有人散尽家财，有人雇凶杀人，有人在谋划着犯罪，有人在炫耀自己的手中沾满鲜血……浓郁的罪恶让万叶压抑。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早就知晓人心的黑暗，可……

“真是没办法。”

万叶无奈笑了，他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织田，还是要麻烦你疏散人群。”他微微侧头，枫红色的眸子带着温然的笑意看向织田作之助，“这里马上要发生一场战斗……我去阻止他们。”

织田作之助点头。

几次下来，两人的默契已经颇具雏形。

少年武士纤细挺拔的背影是肃杀中灿烂的枫红，织田作之助按了按身后的手/枪。

万叶说过，他为了与人相争而举剑，但如果能够保护生命，他愿意去做。

“织田你，既然已经不想再剥夺他人的生命了，那不如站到拯救生命的这一方吧。”

“……拯救？”

对织田作之助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我这样的人，也有资格拯救他人吗？”他认真地看着万叶。

织田作之助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一个优秀的杀手。

他年少成名，接下的任务绝对完成。

而任务百分百的成功率也代表着，没有一个人从他的枪口下活下来，他如今能站在这里，是踏着无数人的尸体前进的。

在读到《明暗》之前，织田作之助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可以选择不去杀人。

他的童年是战乱，是阴暗的天空和更压抑的人心。

各种犯罪组织和暴力团伙在这座城市里涌现，生命成为最廉价的物品，而拥有“才能”的织田作之助，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很好的活下去的方式。

这么多年，织田作之助从未想过另一种生活。

《明暗》中的杀手选择了不再杀人，可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他最后的结局，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不去杀人后，还能做什么。

他的体术，他的枪法，他的异能，都是为了杀人，更好的杀人。

万叶听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心声”。

是迷茫的，是怀疑的，是无措的，也是迫切的。

枫红色的少年笑着，青色的神之眼发出熠熠光芒，“当然。”

“剥夺他人生命需要资格，但拯救不需要。”

万叶鼓励的话让织田作之助在拯救他人的道路上慢慢前进着，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杀手如今学会在最短时间内疏散人群，在拨打报警电话通知横滨的警察后，再去帮助万叶解决一下“麻烦。”

——即便其实根本没有他出手的机会，少年武士的战斗干脆利落，即便织田作之助的行动很快了，但他到场的时候，万叶已经完美的控制住了局面。

踩着地上几颗被劈成两半的子弹，织田作之助走到万叶身边，看着分成两堆叠在一起的黑衣人，了然，“这次也是因为交易没谈拢吗？”

万叶点头，倍感郁闷，一直表现的沉稳不像同龄人的他难得露出了少年气。

“我能理解交易没谈拢，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交易没谈拢冲动开打的？”

这些日子两人碰上的黑手党火拼里，这个理由占了一半。

比如交易达成前，一方突然想加价，另一方不同意，先是出言威胁，然后冲动开枪，最后演变成混战。

又比如卖家故意以劣充好，被买家戳穿后恼羞成怒，再说这买家故意挑剔想压价，卖家不同意，一言不合两方直接掏枪来干。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港口黑手党的吧？”万叶对某个被垫在最下面的男人说，“前天也是你吧，上次是想黑吃黑，这次是提价，为什么就不能长点记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