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薛鹂语气担忧,温声问他:“世子如今可好些了?”

“并无大碍,难为你特意登门探望……”他说话时才敢去看薛鹂的表情,对上她明澈的眼眸,面上又是一阵发热。

室内似乎流淌着一股隐秘无声的暗流,梁晏心中杂乱的情潮被掀动,让他更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不安。

薛鹂仍言笑晏晏,恍若无事般与他寒暄,话里偶尔提到的魏玠,像是一根刺扎在他身上,便是不足以伤人,也会让他感到痛痒不堪。

魏蕴打断二人的对话,催促道:“既然你安然无恙,我们也该回府了。”

她扫了薛鹂一眼,语气不耐地唤了她一声:“鹂娘,我们走。”

薛鹂听话地点头应下,说道:“愿世子身体康健,我与姐姐先走了。”

梁晏身体站的笔直,一动不动,却觉着自己的身躯好像在不断下坠,怎么都落不到实处。

他压下眼底的落寞,点头笑道:“好,多谢你们来看我。”

魏蕴走得有些快,薛鹂小跑着去追她,脚下却不慎踩到裙边,身子猛地一歪,好在及时扶住了书案才没有摔倒在地,只是书案上的书卷却哗啦散落,砚台也震颤之下溅出了不少墨点。

梁晏焦急地来扶她,薛鹂连忙赔罪,俯身将地上散落的书卷捡起来,梁晏忙道:“不必了,你没有伤到便好,让家仆来收整……”

他将书卷重新堆回桌案上,却迟了几分,被魏蕴看到了已经露出大半的美人图。

魏蕴目光一凝,不顾梁晏的意思,迅速将美人图抽走,梁晏慌忙地想要来争抢,却已是于事无补。

梁晏拜过名师,他的美人图形神俱佳,即便只看上一眼也能叫人过目不忘。魏蕴以为画上的人是周素殷,本想调侃他两句,谁知看到那图上的女子后面色却猛然一沉,怒气直冲头顶,眼神像是要将他撕碎般。

“我堂兄待你何处不好,魏氏又何曾亏待与你,一个周素殷便罢了,如今你竟对鹂娘动了这龌龊心思。如此心胸狭隘,活该你处处不如堂兄!”

梁晏面色惨白,手中的画纸被他攥出褶皱,几乎要碎裂。一瞬间,他苦心遮掩的情意就被揭开。薛鹂会如何做想?是否也如魏蕴一般认为他心思卑劣,才智不及魏玠,品性更是云泥之别。知晓他抱有这种心思,往后她定要厌恶他,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梁晏浑身冰冷,僵立着不去反驳,更不敢去看薛鹂的目光。

他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心中竟生出一种解脱感,无论如何,至少鹂娘知晓了他的心思,他并未期望过鹂娘能抛下魏玠来倾心他,这本就是件极其无望的事。

可他又忍不住恶毒地想,魏玠又如何,他目无下尘,势必要娶名门望族之女,届时鹂娘伤心难过,他再去救她于水火之中,难道她还会对魏玠死心塌地不成。

梁晏缓缓松开五指,任由那美人图落在地上,被薛鹂尽收眼底。

他也不羞恼,只漠然地看着魏蕴,说道:“倾心鹂娘的并非只有我一人,凭何魏兰璋的喜爱是高高在上的垂怜,我的喜爱便只能是龌龊。”

魏蕴想要出口讥讽,却被薛鹂抓住了手腕往回拉,沉默已久的她终于有了动作,梁晏这才不安地看向她。

然而薛鹂的面上并无厌恶,她眼中的情绪交杂,似是惊愕又似是凄惶。

“姐姐莫要说了,世子只是……只是说了玩笑话,你我都莫要当真……此事便当不曾有过。”

“并非玩笑话。”梁晏紧盯着她,随着他说出埋藏的情意,胸口中憋着的一股浊气似乎也在此刻消散。“我的确倾慕于你。”

薛鹂用尽心机,还是让梁晏说出了这句话。无论他是否是意气用事,此刻薛鹂仍是会忍不住暗中欣喜,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眼前好似蒙了层雾气,连他的身影都变得模糊。

魏蕴没有耐心听梁晏表白心意,气她愤地拉着薛鹂离开。梁晏并未阻拦,任由她们走了,一路上魏蕴都在用她为数不多的恶毒词汇咒骂梁晏。

薛鹂并未附和,她甚至忍不住有几分懊恼。今日的事实在是她操之过急了,早知如此,不如她孤身一人到侯府来,便不至于将梁晏逼到表白心意。也好再多些时日让她徐徐图之,待保全了名声再与魏玠划清界限。

如今看来,她便只好将过错都推到魏玠身上了。

想到此处,她打断魏蕴:“姐姐何必如此气愤。”

魏蕴拧着眉看她,说道:“我从前与你说过,梁晏最好夺人所爱,凡是堂兄意中的物件,他便费尽心思去抢走,连与周素殷的婚事都被他抢去了,如今他觊觎到你的身上,不过是将你当做玩物,绝不会娶你为妻,你竟不恼火?”

薛鹂轻笑一声,自嘲道:“恼火又如何,我没有周娘子的出身,被人当做玩物也无可奈何,除非表哥愿意娶我,若不然我还是要叫人耻笑。梁世子无意娶我,表哥便愿意娶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