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曲三 撒旦的微笑(第5/8页)
韦明伦把耿墨池的意思转达给舒曼后,出乎意料,舒曼很赞同,她跟韦明伦说:"原来我以为林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天才,可是现在,我觉得山姆是天才之上的天才,他随便在纸上画下一串音符,就美妙得不行。我们应该让他走出二院,他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舒曼总喜欢叫杜长风"山姆"。
杜长风每次听了就火大,别叫我山姆,叫我大叔都行。山姆大叔一听说要他去上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去。
韦明伦问他:"你真不去?"
"不去!"
"舒曼会去呢。"
"她去我也不去!"
"可是……"韦明伦知道这家伙的软肋在哪,"是耿墨池邀请她去的哦,你也知道的,耿帅单身很久了,跟舒曼一直兄妹情深……"
如韦明伦所愿,山姆大叔的眼睛鼓得跟个铜铃似的,嘴里咕噜着什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就把韦明伦往门外推。
韦明伦大叫:"干吗?"
"还能干吗,去订机票!"
这事就这么搞定了。在去上海的飞机上,杜长风枕了舒曼的肩膀呼呼大睡,睡得还理所当然,韦明伦笑着跟舒曼说:"其实他很多时候像个孩子,你不能用对待成人的方式去对待他,在二院关了这么多年,远离世俗,他的精神世界太干净。在他的世界里,你就是他的公主,他看你的眼神就跟山庄前面那个湖一样,一眼到底,纯净得透明。"
舒曼哽咽:"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韦明伦没有问舒曼知道什么。舒曼其实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说。这个男人对爱情的执念,很多时候像极了她自己,十七年前的那个月夜,她遇到林然,认定了他,在爱情的路上就那样绝望地走着,纵然前方雾霭沉沉,什么都看不真切,她还是一意孤行地勇往直前。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出路,摆脱不了的宿命,逃不开的束缚,谁又能说谁错了呢?或许错的只是彼此不该相遇。舒曼在心里喟然长叹,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相遇?
到了上海,行程安排得很紧凑,每天都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杜长风和舒曼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杜长风很不习惯面对闪光灯,就像韦明伦说的,他的世界太纯净,世俗的很多东西让他觉得迷茫,手足无措,懊恼又无可奈何,于是痛苦不堪,韦明伦住在他隔壁,半夜听到他在房间里砸东西。因为白天在新闻发布会上,有个记者问他,有没有和隐居瑞士山林的同性伴侣一起来,杜长风搁在膝上的拳头捏得骨节直响,他侧脸跟韦明伦说:"我想砸了他的脑袋。"韦明伦吓得脸都白了,舒曼见状连忙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他的拳头,一边笑着跟记者说:"我想我有必要给各位澄清一下,和Sam Lin一起隐居的不是什么同性伴侣,是我,而且我们隐居的地方也不是瑞士……"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韦明伦和杜长风齐齐把目光投向她。
舒曼说:"长久以来,外界对Sam Lin先生一直都有各种的误解,今天我们召开这个记者会,就是想做个澄清。我和Sam Lin相识多年,对音乐有着共同的理解,我们走到一起是上天最美好的眷顾,但我们不是恋人,我们精神世界的交流又远比恋人更有默契,能认识Sam Lin先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杜长风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就因为舒曼后面的那句话,"我们不是恋人"。
晚上他在酒店房间砸得一片响,韦明伦赶紧找舒曼:"去劝劝他吧,我怕他会疯掉,白天你说的那话对他的刺激可不小。"
舒曼去敲他的门:"小白兔乖乖,把门开开,我要进来……"韦明伦一把拉过她:"你怎么这么叫他?"
舒曼反问:"不是你说,要我以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他吗?"
韦明伦哭笑不得。
正说着,门呼啸着开了,杜长风红着眼睛吼:"干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舒曼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杜长风板着脸的样子实在骇人,"还上天最美好的眷顾呢,我呸!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这不幸困扰我十几年,我恨不得杀了自己!你们这两个骗子,为什么把我骗来……"
舒曼走进房间,把韦明伦关外面。整个房间像遭了地震般,桌椅被踢得东倒西歪,床上的被子也被拖到了地上,还有各色水果和鲜花也撒了一地,舒曼指着狗窝似的床问:"你晚上怎么睡啊?"
"你管我怎么睡!出去!"杜长风说着就要把她往门口推。
舒曼挣脱他的手:"拜托你有点风度好不好!美女送上门,你就是拒绝,也不应该这种态度吧?!"
杜长风眼一横:"美女?"
舒曼知道他就这臭脾气,笑道:"难道我不是?"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舒曼平常很少笑,笑起来的样子纯真动人,杜长风无法抗拒这笑容,脑子晕乎得厉害,火气倒消了不少。他一屁股坐到床垫上抽烟,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