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3/6页)

但片刻后,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像是一把折叠刀。

冰冷的金属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应激的眼泪在瞬间流出。

晶莹的泪水滑过脸颊,许清竹动也没动,只听一道声音说:“宝贝,醒了?”

这声音带着点儿挑逗,还有几分亲昵。

喊人宝贝的时候太过甜腻,让人想吐。

只是许清竹并不敢动,那冰凉的金属感不断地勾起她那些记忆,可她在尽力压制着,生怕自己的情绪崩溃。

久病成医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一定可信度和可行性的。

在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心理治疗之后,许清竹可以通过自我催眠的方式稍稍压制住的情绪,但却无法做到和平日一样保持冷静。

那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你最近很是得意啊。”

许清竹没办法说话,想要质问也只能呜呜呜地说,在尝试过自己无法说话后,她连呜呜呜也没有了,不敢和绑匪说话,害怕起正面冲突。

在这样的环境里,好像只有睡觉才能安抚她焦躁又害怕的内心。

可是在发现自己身处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之中时,没有人能睡得着。

也是废弃的化工厂,暗无天日的地方照射不进阳光,一盏昏黄的灯照偌大一个厂房,根本看不真切。

好几个小孩儿挤在一起,大家互相取暖。

依旧会有“刺头”,会有不合群的,会有胆大“出头”的,但最后结果无一例外——死。

那是多年前的绑架案,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厂房里,抽烟喝酒,聊天时操着一口外地方言,偶尔说普通话也不太标准。

他们都在畅享美好未来,拿到赎金之后能过上什么样的优渥的生活,能买多少房子买多少车,娶几个老婆。

年纪小的孩子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能从那些不标准的普通话里听懂他们的意思。

甚至还有更过分的,让那里边的人挑个小孩儿带回去养,等养大了就是媳妇。

他们当着孩子的面肆无忌惮地讨论那些事情,那些下流又肮脏的话整日从他们口中说出来。

那时起初她们也被扔在角落里,不给吃饭,就是一口冷水。

冷水也是几个人喝一碗。

有个小女孩儿打破了碗,可被打得厉害,因为她们斥责那小女孩儿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逃走。

可他们忘了,几岁大的小孩儿根本没有劲儿能打开他们系上的绳结。

而许清竹害怕黑暗是因为那帮人吃饱喝足以后闲得无聊,把她们这些绑来的小孩儿当玩具一样玩。

她的眼睛被蒙上了黑色布条,黑压压地透不进一丝光。

有个人递给她一把刀,让她拿着刀去刺。

在她的前方就是手里拿着一块泡沫板的梁适。

梁适总是在笑,在那帮害怕到瑟瑟发抖的小孩儿里显得格格不入。

哪怕已经拿着泡沫板站在那儿,面临着可怕的生命威胁,她的笑容依旧没有停止。

有个绑匪被她笑得瘆得慌,伸脚踹她,让她别笑了。

梁适抿唇,片刻后却又笑了,只是没之前那么弧度大。

即便她眼里蓄了泪,看上去可怜得不成样子。

那绑匪说:“这他娘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另一个说:“可惜了,还挺好看的。”

大家都默认她是个傻子,但她偷偷地和许清竹说过:“生活已经够苦了,所以要多笑笑呀。只要我们多笑一笑,生活总会变好的。”

她会和许清竹说话,会低声安慰许清竹,会哄许清竹不要哭,会从自己兜里摸出大白兔奶糖递给许清竹。

她像是个小天使一样,那时的许清竹觉得她太神奇了。

被关在这里的日子,说一句她们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却也因为她俩的互动太频繁,才被那些可恶的绑匪们拉出来“玩游戏”。

他们的喜好残暴又血腥,光是拿到刀子的那一刻,许清竹就害怕地想哭,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泪水,怯生生地喊:“姐姐……”

许清竹的手哆哆嗦嗦,刀子从她满是虚汗的手中滑落,而站在对面的梁适,分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事,分明两条腿还吓得打颤,却还是笑着说,“没事的呀,别怕。”

仿佛拿着刀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许清竹被蒙上了布条,有人钳制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梁适的方向走。

那个厂房里安静、潮湿、有窸窸窣窣的老鼠声响,有令人厌恶的烟酒味,有让人痛苦的嬉笑声,最关键的是,有未知的恐惧。

那恐惧来源于她可能杀人,可能会用那把刀伤害一个自己很亲近的人。

她颤着声音一遍遍地喊:“姐姐……姐姐……”

那些人笑得声音愈发大,“好一出姐妹情深,那你就刺啊,看能不能刺到你的好姐姐。”

许清竹那双嫩白的小手被强硬地塞上刀,她能感受到冰冷的金属质感,甚至能感受到那刀刃的锋利,划过空气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