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熟悉的陌生人(第6/7页)

“怎么了?没睡醒吗?”许一臣莫名其妙地看她。

“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一点事情。”沈秋笑了笑,“这支笔可以给我吗?”

“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我的。”许一臣耸耸肩,然而他的口气虽然轻松,眼睛却紧紧盯着沈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沈秋问道。

“算了,没什么。”许一臣终究是没问出口。

离开许一臣的办公室,沈秋握着那支钢笔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其实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业务要处理,可是不去她自己的办公室,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的房间在许一臣的旁边,陈设十分简单,只有窗台上的绿植是精心搭配摆放过的,不必说,那是许重光的手笔。如今,这些植物因为缺乏打理,如野草般肆意生长,茂密得很。

沈秋坐在椅子上,轻轻揉了揉眉心,最近她总觉得自己用脑过度,头疼得厉害。

她给许重燃打电话,许重燃却没有开机,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房间里阳光正好,沈秋迷迷糊糊地研究着手里的钢笔,很快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梦见在精神病院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梦一点也不像个噩梦。

她精疲力竭地躺在房间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她很累,累到恨不得自己晕过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种痛苦,让人生不如死,沈秋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房间的大门被打开,穿着白衣的护工眼神冷漠地看着她:“沈秋,有人来看你了。”那些护工并不是专门的医护人员,不过是社会上招聘的普通劳动力,经过简单的培训就开始上岗,大多是粗壮的农妇,身材健硕,力量很大。沈秋曾经试过制服一个看起来瘦削一些的,却只落了个被电击的下场。

有可能来探望她的,只会是栾迟。沈秋被带到小房间里,栾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镶嵌宝石的钢笔,看起来有些刺眼。

“沈秋,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栾迟焦虑的声音传来。

“我受不了了栾迟,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沈秋一边说,一边哭,“他们折磨我,我觉得我真的快疯了,我昨天梦见妈妈了,她说要带我走,我是不是要死了,栾迟?”她近乎崩溃地啜泣着,有一点歇斯底里。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抬头看他,却不知为何,她有瞬间的恍惚,仿佛栾迟的嘴角竟然有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她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别瞎说,阿姨不会那样做的,她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栾迟叹了一口气,“我前几天看书上说,人类遇到刺激性的事情而疯掉其实是一种应激的自我保护,当痛苦超过人所能承受的范围,大脑就会通过一些方式,让心灵回避这些伤害。你会做那样的梦,一定是因为你太痛苦了。”

“应激反应?”沈秋重复着这个词,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看着栾迟,“怎样才能触发这样的应激反应?我现在真的受够了,我宁愿疯掉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沈秋激动得全身发抖,她真的太难受了,这里的每一天都让她觉得度日如年。

“你真的……受不了了吗?”栾迟定定地看着沈秋,“受不了到即使疯了也无所谓?”

沈秋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她哭得一塌糊涂,从未有过的难堪。但是没有办法,她真的太痛苦了。

“如果是这样……”栾迟回答,“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沈总?沈总?”有人在叫她。

沈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秘书小姐的手,她力气极大,把指甲都捏白了。

“沈总,你没事吧?”秘书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有点心有余悸。

“没事。”沈秋掩饰下自己方才瞬间掠过的惊恐表情,轻声说着,意识到自己在沈氏的办公室里,那支镶嵌着宝石的钢笔静静躺在她的桌子上。

“沈总,吃饭的时间到了,需要帮您订餐吗?”

“几点了?”沈秋迷迷糊糊地问着,自己低头看了一眼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二十了,“算了,我现在还不饿,等需要的时候,会叫你的。”

“好的,沈总,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内线找我。”许一臣的秘书笑了笑,转身离开。

沈秋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回忆着方才的梦。那个梦那么真实,细节那么生动,简直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可是她仔细想想,在记忆里根本找不到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确切地说,当初在医院里的许多事,她都有些模糊了,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什么也记不得。

她犹豫了片刻,决定打电话给许重燃。

这一次,许重燃开了机。

“你在哪里?有点事要问你。”

“现在吗?恐怕不太方便。我在枫山,身边都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