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拔刀相助

“他们那伙人干嘛呀,”林瑾瑜忿忿不平道:“没教养的强盗。”

拉龙不说话。张信礼道:“他们两家有过节,常有的事。”

“那你怎么不告诉你爸妈或者老师啊?”林瑾瑜说:“好好治治他们!”

拉龙还是不说话,只默默摇头。

林瑾瑜觉得这孩子也太懦弱了点,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好了,算了,”张信礼示意林瑾瑜不要问了:“总之现在没事了。”

林瑾瑜道:“现在是现在,那以后呢?你也说了常有的事,这一次糊弄过去了,下次怎么办?还看着他挨打?”

张信礼对拉龙道:“你哥呢?”

拉龙捏着自己的衣角:“不在,”他说:“出去了,等会儿就回家。”

林瑾瑜说:“那群人刚刚要抢你什么东西啊,捂得这么死紧的,不是我说你啊,其实就刚才那种情况,不管什么金银财宝你给他们不就得了,人是最重要的,犯不着挨顿打呀。”

拉龙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自己的手,从他皱皱巴巴的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崭新的、蓝白色包装的糖果。

那是林瑾瑜下午给他的大白兔。

山边高大的杉树在阳光里切割出大团大团的阴影,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在泥路上投射下一小块一小块细碎的光斑。

周边不时有蚊虫飞过,到处都静悄悄的,唯有鸟叫与虫鸣交织。

拉龙站在这片静谧的斑驳光影中,小声道:“他其实不是要抢什么,只是想打我而已……我怕被踩坏了才捂着的。”他看着那粒糖,说:“我想留一个给我哥。”

……

林瑾瑜和张信礼一起把拉龙送回了家。

那条狭窄而阴暗背光的小路尽头就是拉龙与木色两兄弟的家。几十平米出头的土坯房里窝着爷爷奶奶、妈妈五口人,不见爸爸。拉龙说他阿爸打工去了,几年才会回来一次。

林瑾瑜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家庭里充当爸爸这个角色的男人居然能几年几年不回来,儿子十数年的生命里,爸爸留下的痕迹居然屈指可数。那这个爸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有什么用?

他们到家时木色还没有回来,妈妈也不在。张信礼给他打水洗了脸,林瑾瑜则把兜里带着的零食都掏出来给了拉龙。

“再见。”拉龙把他们送到门口,说:“谢谢你们。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哥和阿妈,”他说:“他们会难过的。”

林瑾瑜简直无法理解这里面的逻辑,他都想跳回去拽着拉龙的领子让他清醒一点,大声对他吼:小弟弟!委曲求全只能助长霸凌!是不会幸福的!

张信礼却点点头,算答应了。

他拽住意欲冲回去说教的林瑾瑜,示意对方跟他走。

“你干什么?”林瑾瑜被他拽着出了院子,一把打掉他抓着自己的手:“你这样不对!知道吗?”

“怎么不对?”张信礼说。

“你纵容拉龙忍气吞声等于在变相鼓励霸凌行为。”林瑾瑜非常严肃地说:“简直到处都错,大错特错。”

张信礼转过身来看着他:“你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打拉龙吗?”

雨吸湪队。

“谁啊?”林瑾瑜问。

“最高的那个,”张信礼说:“指着你骂得最凶的那个。”

林瑾瑜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左眉骨疤男的样子:“记得……”

张信礼说:“那个人叫高武,他的妈妈是拉龙爸爸的前妻。”

“???”林瑾瑜道:“那他妈呢?”

“死了。”张信礼说:“就是……进山的时候被石头砸到。我们这边叫‘寡别’。”

林瑾瑜震惊了:“等等,”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你是说……他……高武是他爸跟前妻生的,拉龙是他爸跟现任生的,拉龙跟木色是兄弟,但是木色看起来比高武还要大一些……所以……所以……”

张信礼说:“对,木色是二婚妈妈带过来的。他们三都算兄弟,一个异母兄弟,一个异父兄弟。”

“可是为什么啊,”林瑾瑜喃喃道:“那他们怎么不在一起……”

“高武不愿意他爸再娶,而且负担太重。”张信礼说:“他不肯跟后妈一起,就一直跟外婆住。”

“他……这……我……”林瑾瑜觉得自己脑子里整个一团麻线圈圈绕绕缠在一起,这些麻线多到捋直了打一条秋裤还有富余。

“清官难断家务事。”张信礼说:“所以你明白……”

“我不能理解这种……这种魔幻事情,关系也太复杂了,”他说:“兄弟逾墙、继父后妈的家庭伦理戏码……占一个也算了,这么多要素凑一起……”

“不是戏码,”张信礼说:“觉得很吃惊?我们这里这样的事很多。”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

“我爸那边,”张信礼打断他,道:“光我爷爷那一辈就出了两个孤儿。”他说:“续弦、再嫁、重组家庭,各种各样你想象不到的变故随时会来,疾病、意外、出轨、吸……有太多东西能毁掉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