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4/5页)
可是听到圣上这样说,忽然又很想笑,摇摇头,“我这几日课业重得很呢,陛下看重《大统式》,我就是不做官也得烂熟于心,这几天翻书做摘录都头痛,判错了好几桩案子,多亏不做官,也不给人当讼师写状子,真真误人。”
便是家大业大,天底下又哪有这样肯教人贴补娘家的情郎?
皇帝记得她在上律法的课,君王要求官员理解深刻,自己更要明了其中深意,他也知道这东西无聊透顶,一般女郎不做官,学了也是无用,看不到实用的前途,就很不容易喜欢,因此之前给她讲解都是很不系统地拿了些小故事逗闷。
但最近女傅们担心圣人会不高兴她们以朝廷要案来讲解,所以选题分析更偏民讼纠纷,触刑者少,皇帝不关注这些本应该是县令来做的小事,就没有教。
即便聪慧如她,一时不能完全领会其中深意,也会得女傅一句“以后出嫁,不要教夫家晓得是我教过你这一节”的犀利批语。
“圣人还像是从前一样教我罢,”她苦于应付考核,撒娇似的把书箱里的本子都递到圣上面前去,“这几节陛下批折子批两三句就足够了,可我得凑足千余字才能抵过去。”
她央求道:“圣人辛苦几夜,我过两日好好答谢圣人。”
这些皇后学来是很有裨益的,圣上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她开口,就不妨碍他合理挟恩讨一点好处:“瑟瑟预备如何谢我?”
她不愿意据实以告,颇踌躇一会儿,“那我就许圣人带我去郊外跑马,好不好?”
不待皇帝被她气笑,杨徽音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看别家有情郎的娘子,得矜持再三才会答应情郎邀约,我不矜持,圣人不会瞧不起我罢?”
这个自然不会,圣上无奈将她放下,吩咐人进来磨墨铺纸,先把晚膳呈上来。
他只是忽然不担心过些时日瑟瑟要去的辩论了。
——有这样噎他的伶牙俐齿,还不如担心那些被她气到的同学。
……
律法一科上,杨徽音的笔记与心得几乎是被借走最多的,其次是卢氏的女儿十一娘舜华——她嫡亲的兄长掌管大理寺,她要分析论证虽说不能直接调取案宗,但有这样一个信手拈来的哥哥在,这种她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一挑多人的车轮战还是很令人生惧的,谁也不是能一气呵成《神灭论》,单压六十余位王公权贵所著文章的范中郎,卢舜华很有和杨徽音各列一队打一打的念头,因此也会来借她的心得一观,知己知彼,当然杨徽音也会来借她的看。
杨徽音最近得了一只小猫□□宠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奇闻,女孩子之间爱炫耀,往往一日之间,和她来往亲厚的人就都知道杨娘子的狸奴叫做“鸳鸯”。
鸳鸯的母亲是波斯猫,父亲或许是一只鲁西狸猫,罕见的蓝眼异瞳与长毛,很是美貌。
要不是它的母亲抓了太后,让太上皇很是不喜欢,大概皇帝还未必能从长信宫把它拿出来。
卢舜华听过她对人的夸耀,来拿笔记的时候不免很是羡慕她能有这雪绒绒的狸奴做伴,讨好道:“杨娘子是住在宫内的,下午咱们的课不多,女傅多不管课间事,怎么不叫鸳鸯出来玩一玩,我哥哥新从外面订了金灿灿的笼子,被我讨来闲置,装猫出来也是使得的。”
她听母亲说过家里有为哥哥娶随国公府这位七娘子做续弦的打算,两家的身份门第极为相合,随国公对年轻的大理寺卿过往升迁履历和房中态度亦十分满意,只是很犹豫卢照风的年岁和娶过亲的经历。
但毕竟前任的嫂嫂没有留下子嗣,且已经过了服丧一年的期,而随国公的女儿究竟是庶出,互有所短,彼此抵消,谁也说不着谁。
卢舜华对这一桩婚事还是很有促成之心的,她蛊惑道:“杨娘子原先不是还说想听杀夫碎||尸案的后续么,我哥哥便是主管这桩的,早就定案下论的了,你把它抱出来给我摸一会儿,我去央他,把来龙去脉誊抄一份,管包你满意。”
女郎炫耀的不好就在这里,炫耀过了,别人羡慕,或许就有后续的请求,杨徽音也很为难,倒不是她舍不得,只是那究竟是皇帝送她的,她难免生出几分不许人瞧的小家子气来。
不过她确实觉得听凶案比听说书还有意思,这件事轰动一时,然而其中细节并不对外公布,皇帝也不许她多问,所以又有几分犹豫。
“你能弄来再说,”她寻了个借口推辞:“我听说大理寺卿是个辛苦的活计,去年令兄看了一万两千余宗案子,在京中都传遍了,你与其央他费心讲述,还不如直接教他给你买一只更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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