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页)

她点了点沈柔的脑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情爱吗?除了这没用的东西,就不能想点别的?”

沈柔颤然不语。

长公主怜悯地看着她,道:“你要听他亲口说吗?”

“他现在应当还在宫中。”长公主缓缓勾唇,“跟我去听听墙角?”

沈柔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拒绝。

可是,她拒绝不了长公主,硬是被人扮作侍女,半拉半拽地带入宫中。

刚踏入宫门,沈柔的脚步骤然一顿,呆楞楞看着不远处的马车。

那马车上挂着一盏宫灯,是昨日卫景朝深夜出门,她送到门外时,亲手挂上去的。

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白日里陆黎来找他时,分明说的是军中有事。

为何这马车不在军营,在宫中呢?

她的心,骤然间沉到谷底,脚下像是生了根,半步也不敢往前走。

她开始害怕了。

害怕长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如果都是真的,她要怎么办?

长公主回眸,示意身边的侍女拉着沈柔继续往前走。

洛神公主住的天仙宫距离宫门极近。

长公主进去时,并未受到什么阻拦,毕竟这位长公主不仅是女帝的姑母,更是皇夫的母亲,两重身份加持,更是贵不可言。一般人自不敢阻拦。

她们大摇大摆进了天仙宫。

烛影摇红向夜阑,映出憧憧人影,清晰可见殿内一男一女坐的极近,姿势缠绵悱恻。

卫景朝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窗纸传出来,“公主的婚服既然已经备好,又问我做什么?我们各穿各的便是,互不干涉。”

听了千万遍的声音,堵上耳朵也不会认错。

这个声音,曾经无数次在她耳边说话,低哑的,温柔的,带笑的,冷漠的。

有时带着怒火,有时带着情,欲。

无论是怎样,都不曾像今日这般,由着显而易见的乖张。

此时此刻,好像才是真正的他,肆意的,毫无保留地对待未来的妻子。

沈柔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多想堵住耳朵,关闭五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卫景朝的声音,一字不落钻进耳朵里。

“公主执意穿男装,总不能叫我着花钗翟衣”

烛火照出的人影有了动作。

那女子抚上男子的脸,妩媚嗓音传出来,“卫郎俊美无双,堪称国色,若是穿了女装,定是个绝色佳人。”

随着这个动作,沈柔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室内两个人坐在一处,亲昵相拥的场景。她比谁都了解,卫景朝的胸膛有多么坚实可靠,每每依偎在上头,浑身的疲惫顿时消解。

洛神公主或许根本不需要依靠。她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该主动搂着卫景朝,做他的依靠。

或者,他们两个如此相似,就该是同肩并行,互相支撑着对方,扶持着对方。

不像她,只是一朵没用的鲜花。

再怎样娇美,装点了春天,也比不上洛神公主。

难怪他要娶公主。

怪不得他。

怪不得……

沈柔眼睛涩涩的,眨了眨,却掉不出眼泪,干干的毫无反应。

于是,一双眼睛越发酸涩痛楚。

她迟钝地想,或者自己是病了吧。

卫景朝冷笑一声。

洛神公主松开搂着那男人的手,坐直身体,语气亦正经了些:“那就听郎君的,我们各穿各的衣裳。”

“不过,这聘礼还需商议。”她的声音缓下来,带三分轻笑,“明珠三斛,丝绸八百匹,头面二十八套……”

“长陵侯府这是将我当你家媳妇了?”

洛神公主一一数出聘礼的内容,语气里带着不屑,“这是郎君的嫁妆还差不多。”

沈柔僵直地站着,像是一棵树,半天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洛神公主嘴里的东西,多么熟悉啊。

沈柔一辈子也不曾如此憎恶自己的过目不忘。

否则,也不会将那张纸团里的字,记得如此牢靠。

现如今那每个字都像是镌刻在脑海里,随着洛神公主的声音,化作一片一片的钢刀,用力刮着她的脑海。

她疼的脑子要炸掉,张开嘴,却喊不出痛楚。

所有的痛楚与酸苦,全都堆积随着血液流动,堆积在心口处,越来越满,越老越胀。

沈柔捂着更疼到要炸开的心口,死死咬着下唇。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像是马戏团里的猴子,戏台上的小丑。

她以为这聘礼是卫景朝给她准备的惊喜,日也盼,夜也盼,甚至早早在心底排演好见到东西时,该流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不让他扫兴。

结果……结果……

结果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沈柔无声地笑出来,眼底没有一丝泪光。

瞧,她还是聪明的,没有直接去问卫景朝,避免了尴尬。

小丑就小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