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3/4页)

她走后,他整整不吃不喝两日,也跟着大病一场,直至母亲实在看不下去,才将他骂醒。

只是从那时过后,他便极少笑了,没有旁的女子能入眼,一心只有家族与学业。

就在他此次离京之前,母亲还在同父亲抱怨,话里话外的意思莫过于该替儿子定亲了,她的儿子已经为定远侯家那个女儿守了三年了,也该差不多了,跟她相熟的夫人们一个个的都当了祖母,儿子房里还一个人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韩嘉和不想听,亦不想定亲,他明白母亲定然猜到自己在外面,明着说给父亲听,实则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索性站在门外,吩咐丫鬟告知父母一声,便转身带着书墨离开了。

马蹄哒哒的踏在青石板路上,秋雨飘下,打湿了韩嘉和的衣衫,他却像毫无知觉一般,一直往前走。

上次见到的那个与幼怡长得极像的女子,竟是沈伯文的妹妹,他想到这里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想到偷偷跑去打听她神石,而被自己赶回京都的书墨,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怒意。

难道自己对幼怡的情谊在他看来,就那般肤浅,随便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就能代替不成?

一个人哪怕长得再像另一个人,她们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把幼怡当什么?把那女子又当什么?

也实在是看清了他韩嘉和。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眼前出现了一间客栈,廊檐上挂了两盏灯笼,在风中微晃。

推开客栈的门,敛起那些无用的情绪,他又变回了那个恃才矜贵的京都公子。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被雨淋透了的模样,在旁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至少在正坐在客栈大堂中与两位友人闲谈的沈伯文眼中,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只觉得新鲜。

他跟这位韩家少爷相识也有半月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这么狼狈的模样。

不过,他也没有上前去问候的意思,且不说他与韩嘉和的关系并不怎么熟稔,况且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定然也不想遇见认识的人,而且是并不如何亲近的那种。

这些思虑只是一瞬间的事,落实到行动上,便是偏过了身子,不让韩嘉和看见自己的正脸。

客栈掌柜的眼厉,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位公子,身上穿得戴的,都是好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那种,揣在袖口里的手拿出来了,走到跟前,拨开伙计亲自招待,热情的很,“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有上房吗?”

掌柜的立马回应:“有有有,您来得可太巧了,正好还有一间上房!”

付了房钱,扔下一句送热水上来,韩嘉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沈伯文这才转回去,结果刚转过来,张荃就调侃道:“怎么,延益可是碰见从前的冤家了?”

听出这其中的玩笑之意,沈伯文不甚在意地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口中道:“倒不是什么冤家,只是不甚相熟的人,不方便打招呼罢了。”

随后也打趣起来:“张兄这张口就来,莫不是对这类事已经太熟悉了?”

张荃闻言就要开口替自己辩白,戴连元却呵呵笑了一声,主动掀起了好友的老底:“的确如此,延益你莫要看他如今处事周全,前些年啊,还是个一张嘴就能得罪人的能人。”

见沈伯文一脸兴味,张荃连忙摆手,连连否认:“没有这回事儿,怎会如此,连元你可不要平白污我清白啊……”

只是这否认,怎么听着,都觉得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惹得另外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几人又说起正事来。

“延益,来年的春闱,听说邵兄也要参加?”戴连元对邵哲很是好奇,一向寡言的人都没忍住打听了起来。

沈伯文想到上次师兄同自己说的,便点了点头,“下次春闱的时候,师兄应当也会去。”

戴连元听罢,所有所思地颔首,随后便不说话了。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张荃从盘子里抓了把花生剥着吃,他一向喜欢这种东西,结果剥了还没几个,这俩人的话就说完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斜着眼看他们:“一个话少的碰上另一个话不多的,你们俩也是行了。”

听他们俩说话没意思,张荃干脆自己挑了个话题,“哎你们知不知道今天那个陶正靖?”

“乡试第二名?”

沈伯文挑了挑眉,这位跟自己一起坐在角落躲清静的娃娃脸举子,他印象颇深。

“正是。”张荃又给自己剥了个花生,搓掉外表的红衣,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果仁,先放在一边的空碟子里,准备等剥的多了再一块儿吃,那才爽快。

“我先前帮你们打听过了,那人据说也是个三岁能诗的读书种子,陶家重视得很,先前也有许多人以为他能摘了这次乡试的头名,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延益来,尽得韩先生的真传,反倒让他成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