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5/7页)

锋芒毕露的字体渐渐出现在纸上,沈伯文时而眉头微皱,时而松开,也不知写了多久,直到旁边传来一阵肉粥的香气,他才忽然从那种专注的状态中出来,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了。

不得不将笔放下,小心地把写满了字的纸张收起来,压在镇纸下面,随即弯腰从考篮中取出小火炉和木炭,还有让周氏炒好的米,小心翼翼地将水烧开,把炒米倒了进去拌了拌,然后就这两个进门时已经被掰碎了的烧饼吃了。

简单地用完这一顿,把东西原收拾好,沈伯文便继续埋头卷中,专心致志地答卷。

待到夜幕低垂之时,他已经将前三道题都作了出来。

一边点上蜡烛,一边用小火炉烧了点热水喝,他还特意带了个小蒸屉,用来热食物。

此时,他正专心地吃着就这水蒸气热了一遍的包子,一个是红糖馅儿的,一个是肉馅儿的,他家娘子亲自做的,味道极好,虽然在外头的时候被掰成了几块儿,但还能凑合吃。

好不容易填饱肚子,外头忽然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沈伯文抿紧了唇,心道不好,忙将写好文章的纸张盖在油纸下面,然后从考篮中取出号顶,艰难地站起身,用小锤子,竹钉,还有衣杆将号顶挂在号舍前,试图能借此遮风挡雨。

看这样子,今晚是别想能继续做题了,一来是怕自己遭了风吹雨淋,又一次得了风寒,再之也是怕雨水吹进来,打湿了纸张。而且,毕竟要连着考三天,还是要在头一天保存好精力,也是为了第二天和第三天能有更好的状态来应试。

思来想去,他干脆将纸张都收好,然后用油布包好,放在考篮当中,正经用来答卷的试题纸还放在卷袋当中,并没有拿出来,没有被雨水打湿的风险,不由得放心了些许。

若是试题纸被打湿了,考试成绩直接会被作废,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收好东西之后,沈伯文又将烛台连同蜡烛放在地上,收起上面的号板,塞到下面与下面原本的那块并在一起,取出枕头放在靠墙角的地方,熄灭蜡烛,裹紧了衣裳,躺在号板上酝酿睡意去了。

他闭上眼,还在想着后面四道题的破题之法,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号舍外头的走廊中,巡逻到这里的兵卒望了望里头,竟然连蜡烛都熄了,收回视线,又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继续巡逻,心里头却在想着,一看这就是有经验的考生了,知道头一天晚上早点睡,保存体力。

毕竟这些读书人啊,一个个的身子都弱的很,每次乡试都有几个熬不过去最后病死的。

这般想着,便渐渐地走远了。

……

翌日,太阳刚刚升起,沈伯文就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意识到自己在哪儿之后便立马清醒了,一坐起身,就感觉浑身酸痛。

号舍空间太小,他只能蜷着身子睡,号板也太硬,导致睡得更加不舒服。

但条件就是如此,也容不得他们这些考生挑剔,起码自己这次不在臭号不是?

沈伯文不禁苦中作乐地想。

照例给自己烧了点热水,简单的擦洗了一下,顿时神清气爽,吃过东西之后,又打起精神来答题。

白天跟第一日没什么太大区别,依旧是在稿纸上答题,只是截搭题相较于之前的,难了不少,尤其是第五道题,沈伯文思索了许久,才终于灵光乍现,想到了破题之法。

结果到了第六题,看到上面的“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不禁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多亏了他的记忆力还不错,看见这道题的一瞬间,就想起来了,这是将《论语·泰伯》前后两章截搭而成。因为两章里面,前后出现过尧和舜,在截搭题中,这种属于有情搭。

写完这道题,沈伯文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一边在心中想着,还好原主已经过了院试,轮到自己是乡试和未来的会试,像截搭题都会相对来说比较完整。不像县试,府试,院试那些被称为小试的,碰上某些考官随心而出,就会将截搭题出的极为琐碎,从这本书中取几个字,再从另一本书取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十分为难考生。

第二日的晚上,沈伯文没有早睡,点上蜡烛,专心致志地将倒数第二道题也写完了,才歇下。

时间来到第三日,他又打起精神,花了半个早上的时间将最后一道题写完,然后另外半个早上的时间,则是用来检查这些已经写好的文章上面有无错漏之处,有则改之。

第三日下午,才终于从卷袋中取出正式用来答题的试卷纸,仔仔细细地将七篇文章都誊抄到上面,待到墨迹晾干之后,将试卷卷起来,用红绳系好,装回卷袋当中。

随即收好一应笔墨砚镇纸等带进来的东西,放回考篮当中,最后一如开场之前,端端正正地做好,等待考官前来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