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5页)

下午的时候,雨水渐小,陆谨之扶着周惟下楼,一行人跟着引路人,走到渡口租了一只两层高的大船。此去恐有人暗中盯着,所以那船并不张扬,陈旧低调,胜在内里的布置十分舒适典雅。

南疆并不是一个占地一两亩的小地域,它住民虽少,但疆域辽阔,城与城之间相隔十分远,这一路去到王都,就算是水路也恐怕得耗费近月余。

船上除了他们一行人,就只有一个掌舵的,一个扬帆的,还有两个打扫的小丫鬟,跟一个做菜的胖厨子,租船的卖家倒是考虑得很全面,将可能需要的都配置齐全。

如今正是夏季雨水最重的那段时期,隔一两天小雨,隔四五天大雨,晚上惊雷阵阵,白日凭空闪电,正是这般情况下,一只船漂泊在一望无际的大河中,惊涛拍来,沉沉浮浮,颠簸下,一位美貌似天仙的男子,趴在船栏,忍无可忍吐了个昏天暗地。

眼前阵阵发黑,肖倾抚着心口,靠着船壁滑落在地,一头青丝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纠缠着雪色广袍,只看一眼,就让人心醉神迷。

陆谨之穿了一身黑底红边的劲装走来,眉宇俊逸淡漠,墨发用红绳高束成马尾,脖颈修长,黑金护手,宽带束腰,这番英姿飒爽的模样,让肖倾看了内心十分不平衡。

就他如此狼狈。

陆谨之端了杯热茶,递给肖倾,道:“漱下口,我让厨房备了暖汤,你等会去喝了。”

肖倾接过,还没喝,又觉着胃里翻涌,恶心得很,他连忙放下茶盏,爬上船栏对着外面又是一通狂吐,吐到最后胃里什么都没有了,吐出来的也不过是胃酸,就连肚子都开始阵阵痉挛。

陆谨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曲纣让人调查过,我们之前借宿的那是家黑店,不过那户人恐怕是看我们人多,又都是修仙者,所以并没有下过手。但他们家的食物难免不太安全,你又是凡人之体......”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他,他呕吐不是因为晕船,而是吃错了东西,看似退了一步,真话假话掺半说。

肖倾灌了一口茶水漱干净口,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水渍,抬眸冷冷道:“知道了,你们想下毒弄死我,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陆谨之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沉声道:“我说过,在没证据前,我是不会怀疑你的来历的。”

两人目光交汇,似有火花飞溅,正对峙着,船身被浪涛猛地一推,又是一阵摇晃,肖倾此时本就身子弱得很,站着都吃力,这一晃,就栽进了陆谨之的怀里,鼻尖萦绕的皆是男子干净清冽的气息。

只是不过片刻,肖倾就猛地推开他,扶着船栏冷眼看他:“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是因为什么吐成这样我自己不知道?”

系统小声嘀咕:【孕吐?】

陆谨之长睫垂落,坦诚道:“在民宿的时候,我确实在醉虾里下了料。”

肖倾擦着额头几番折腾出的虚汗,冷笑了声。

陆谨之接着道:“但并不是因为我怀疑你的来历,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肖倾觉得很是好笑,于是就笑了出来,眉目艳艳的,绝美得像幅画:“然后呢?然后你是不是得说,给我下料也是为了我好?”

陆谨之垂着纤长的眼睫,眸中几番犹豫,挣扎着说出了一直暗藏于口的话:“我怀疑,你是我的......师叔。”

我的,师叔......

陆谨之闭了闭眼,轻声道:“我放的是解容散,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身体这么弱,解容散原是不该有副作用的。”

解容散是对付易容术的一种药,若是施了易容术的人服用此药,会侵蚀掉他施法的效力,但系统的炮灰功能,显然并不是易容那般简单。

肖倾又委屈又生气,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尾泛着潮红,显得特别可怜无辜,陆谨之却有点想笑,但要是笑的话,指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他咳了两声,压下发痒的喉咙,道:“这次是我做的不好,怎地你才能解气?”

肖倾眸光流转,撇开头哼道:“手伸出来!”

陆谨之乖乖将手伸给他。

肖倾一把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口,直到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才罢休,甩开他的手,嫌恶地擦去嘴角带出的银丝,心中的郁闷终于散了些。

他咬得特别用力,但陆谨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等他咬完若无其事放下袖子,道:“行了,暖汤应该熬好了,进去喝点吧。”

“我再站会。”肖倾冷着脸,迎风站在烟波浩渺的长河前,狂风将他宽广的衣袍吹得猎猎飞舞,一头及腰墨发扬起又落下,黑发与白衣纠缠,显得赢弱绝美,独立于世间。

陆谨之再次恍然地感觉那道身影与师叔重合,他快要抓狂了,为什么这两人如此像,同样十分怕疼,同样爱吃醉虾,也同样透着那股子雍容矜傲,就连神情和习惯性动作都是一模一样,但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