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第5/6页)

只是,原本应该完美裹身的人皮,现在却像是一张被人撕毁了的破布,大片大片的残破和漏洞让它看起来丑陋不堪,无精打采的展露着内里的空洞。

感受到自身的状态,师公恨得咬了咬牙,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

那个该死的恶鬼入骨相……谁能想到,一个生人而已,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能够伤到他。

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现在就已经真的变成一滩碎片,被永远困在梦境里了。

不过,鬼神竟然能够跨越重重阻碍,进入梦境找到他。

一想到邺澧,师公脸上流露出了退缩恐惧之意。

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一直都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种在大道之下颤抖,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对邺澧的敬畏深入骨髓,甚至未战先败,几欲奔逃。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从二十年前师公侥幸留下一口气之后,就一直在不停歇的思考着应对鬼神的方法,就连南溟山中,都为了防止被鬼神找到他,而布下了重重阻碍和阵法,确保他可以顺利隐身于生死之间。

就像是所有人会被抹除的记忆。

没有人会记得师公的存在,即便与他说过话,也会在下一刻遗忘。

就算是在上游的长寿村中,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实际上控制一切的,是师公。

连村长也不过是师公平日里藏身的傀儡。

借由村长的存在覆盖自己的气息,用村长的眼睛去注视一切。

这一切谨慎的源头,都是因为在二十年前将师公暴露在邺澧面前的,正是南村有罪魂魄的记忆。

没有任何魂魄中记载的善恶功过,能够逃脱得了鬼神的审判。

邺澧清晰的看到,在南村那些有罪的魂魄中,都出现了同样的形象,就是师公。

也因此,师公多年来的筹谋全盘暴露,被邺澧意识到师公的图谋,大怒之下剑指师公,将南溟山翻了个底朝天。

那一幕惊骇震撼,让师公每一刻都不敢忘却,对邺澧的恐惧和因此而产生的对大道的敬畏,深深印刻进了师公的魂魄中。

也因此,重起东山的师公,远比二十年前行事更加谨慎,

就连那些进入到长寿村里调查情况的偏南地区官方人员,或是大量的失踪人员的家属朋友,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南溟山中发现任何异常。

不,应该说,师公从一切的源头,抹除掉了异常的可能。

——就算你看到了又能怎样呢?

你无法记住,不能向人讲述,转眼就会遗忘。

既然异常没有人知道,那就是正常。

因此,师公在南溟山中安稳度过了二十年,他的计划又一次走到了最后一步。

然而,一切竟然如之前一样重演!

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师公想起燕时洵,被气得浑身发抖。

他本来以为那个恶鬼入骨相,是因为天地在向他求饶,所以才将助力送到他面前。

但现在看,那个燕时洵,分明就是天地引导着走到南溟山中,故意来打断他的!

既然如此,那为今之计,只有更快的……更快的完成一切!

必须在天地再一次横加阻挠之前,就完成他的计划。

否则,必会再生变故。

师公打定主意,他要赶在燕时洵还被困在梦境里没有出来、没有找到南天之前,就吞噬掉南天的魂魄,恢复之前被南阿婆压制的力量。

这有这样,才能修复他被鬼神重伤的魂魄和皮囊,有力量重新主持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祭祀。

师公这样想着,面容上却依旧带着温和慈悲的笑容,他缓缓弯下腰,向南天伸出手去,声线蛊惑。

“你想要逃离痛苦吗?从此再也不用遭受生老病死之痛,恢复生命原本应该有的幸福和平静。”

师公微笑:“我可以帮你做到这一切,所有你所畏惧之物,都会远离你的生命,你将像花朵一般绽放,却永无枯萎之时。”

“只要……”

师公低垂下眉眼,面目慈悲。

可南天却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这个仰视的角度看去,竟然觉得眼前的老人有一丝恐怖的冷酷感。

就好像自己在老人眼中,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物件。

南天的潜意识在颤抖。

他见过燕时洵挺身而出守护在所有人身前的模样,也从此都以此作为他对驱鬼者的印象。

即便他知道燕时洵在驱鬼者中已经算是顶级的实力,以燕时洵作为评价标准去衡量其他驱鬼者并不公平。

但是,他依旧克制不住去这么做,将每一个遇到的驱鬼者与燕时洵做对比。

而此时眼前的老人,虽然像是仙人一般,将他从棺材里救出去的事实也令人叹服,但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冷酷,依旧让南天感到恐惧。

虽然燕时洵并不是常人认知里好脾气的人,他暴躁,冷酷,甚至有时候理智得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