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阿芙,我们不需要孩子……(第2/3页)

陆则几乎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他仿佛永远无所不能,永远强势得让别人畏惧,可为了她流泪的人,却可以游刃有余地策划这一切。

真的太荒唐了……

江晚芙闭了闭眼,收起心里那些软弱的念头,用力将手从男人手中收回来,她语气平淡地叫他。

“陆则……”

陆则闻声抬起头,江晚芙亦抬眼与他直视,很轻地道,“刚开始查出药有问题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怀疑过你。你是孩子的父亲,你怎么会害他,你应该和我一样期待他的出生才对啊……可是,所有的可能都排除了,石大夫是你的人,药是你亲手递给我的……”

江晚芙觉得鼻子酸得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她不想在陆则面前太软弱的。

她自小受过的教养,从小的经历,养成了她如今的性格,在爱她的人面前,可以软弱、可以撒娇、怎么样都可以,但在害她的人面前,她越软弱、越求饶,受到的伤害只会越大,别人只会越有恃无恐。

但这个时候,眼泪根本是没法忍住的,那些理智的分析,忽然一句也说不下去了。江晚芙怔怔看着陆则,没有说下去,只是很轻地问他,“那个时候,把药递给我,看着我喝下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为那个正被父亲亲手抹杀的孩子难过,还是为我没有一点怀疑就喝了药而感觉轻松,还是两者都有呢?你心里在想什么?”

江晚芙的语气很平静,她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连声音都是轻飘飘的,轻软的嗓音,缓慢的话,惯常带了几分吴侬软语的柔和,在安静的内室里,听上去甚至有些温柔。

陆则却被问得一句也说不出。

他闭了闭眼,脑中已明白过来,这是阿芙的计谋。她比他想的更聪慧敏锐,她察觉到了不对劲,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查到了石仲甫身上。他这两日的不对劲,加剧了她的疑心,便有了今夜这一出。既是试探,也是挑明。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全无破绽的。她过来时,还穿着墨绿的幅裙,而后进屋洗脸,再出来时,却换了条白裙。丫鬟一惯规矩,主子还在屋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忘了点蜡烛。血一开始的位置也不对……

但那个时候,他整个思绪被恐惧攫住,脑子一片空白,再多的漏洞,也察觉不到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则也不是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他想过阿芙也许会怀疑,孩子无缘无故地没了,身为母亲,不可能毫无怀疑。最万无一失的方法,是他不在家里,将孩子的事栽赃到成国公府身上,或是买通下人,或是狗急跳墙,如此她便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但一来他根本放心不下,二来,唯有他在家里养伤,阿芙为了照顾他,劳累之下失了孩子,如此便是他有负于她,她亦无需承受丧子之痛时,受人非议,为人中伤。

陆则睁开眼,阿芙还在等他的回答,她一言不发看着他,眼神很陌生,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陆则只觉得心里一空,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江晚芙下意识地侧过头,避开男人的手,等避开后,瞥见陆则脸上的无措,亦是心里一酸。

在今天之前,他们还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不过短短一日,什么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陆则的手一顿,缓缓收了回去,低声地问,“阿芙,你讨厌我了吗?”

江晚芙心里难受得厉害,却很茫然,这个时候了,知道想害死她腹中孩子的人,就是陆则,她好像也做不到真的厌恶他。她缓慢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陆则,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害怕你,你别碰我了。我觉得我根本不认识你,夫妻两年了,我好像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他在她面前,永远温和宽容,好像她做什么,他都会护着,他都不会动怒。但在那些外人眼里,那些小心翼翼巴结着她的官夫人口中,他又好像是很可怕的存在,说一不二、手段厉害。她不是没听过她们背着她时,是怎么谈论陆则的。

年纪轻轻,不到而立,就大权在握,深受帝宠,怎么可能是什么纯善之辈,不过是装的好罢了,谁知道私底下是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刑部那个地方,日日和大奸大恶之辈打交道,判来判去都是死刑,造的可都是杀孽,面上看着光风霁月的,背地里谁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那些话,陆则或许不在意,但她却替他觉得委屈。可现在,她也怕他了……

江晚芙茫然地想着,忽然感觉手背被什么覆住,她低下头,看见陆则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的手背之上,他看着她,像是乞求一样地道,“阿芙,你别怕我。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我,我……”陆则顿了顿,嗓音很艰涩,“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保护你,我想你活着,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