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温软的唇便覆到了他的唇上……

徐空月刚讥讽过她,这会儿脸色不太好看。薄唇微抿,点了点头。

他往日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些银子,可今日同皎皎一样,入宫赴宴,身上这才连一文钱都没带。

偏偏老板瞧见两人站了许久还没给银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两位这豌豆黄还要不要?”

徐空月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候,一张俊脸白了又黑,半晌才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今日出门忘了带银子,老板您看,可否以此物相抵?”

今日进宫,他身上穿戴皆不凡。老板也是个极有眼光的人,瞧见他手里玉佩,顿时双眼发亮,连忙伸手就要接过来。

可惜玉佩被人半路劫走。

皎皎将玉佩扔进徐空月怀里,从头发拔下一根素玉簪子。她虽换下了一身华服,可头上的珠钗只去掉了步摇等奢华夸张之物,余下的几支亦是精品。

簪子以白玉雕就,宛若一朵绽放的琼花。

“这一根簪子,能抵你大半年的收益了。”她拿着老板包好的那两包豌豆黄,拉着徐空月便走。

徐空月的脚步却颇有些迟疑,“那簪子……”

皎皎打开纸包,拿出一块豌豆黄递到他唇边。待他伸手接过,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而后不怎么在意说道:“这种簪子我还有很多,也不差这一根。”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徐空月却知道,她确实有很多根形状不一的琼花素玉簪,整套簪在发间,犹如一片绚烂盛放的琼花。

她平时极少戴,只这一根常常簪在发间——大约这是她很喜欢的一根簪子。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得了一根簪子,欢天喜地的,却仍然摆着摊子卖着豌豆黄。

平民百姓多疾苦,就算今日天降横财,也总要考虑将来的日子。

一时间,心头弥上诸多情绪。

两人沿着街道,不久便来到了河边。河边围了不少人,一盏盏河灯从他们手中放出,顺着河流缓缓流淌。

河灯形状不一,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龙凤献瑞……中间一团烛光,将原本漆黑的河面点亮一片。

皎皎瞧得稀奇,不由得问:“他们在做什么?”

徐空月难得起了兴致,他从旁边摊子上拿了两盏河灯,放进她手里,“放河灯。”又拿了一根笔递给她,“可以在河灯上写下愿望,河神会保佑你的。”

皎皎没接过笔,摆弄了两下河灯,一脸疑惑地问:“哪里来的?你不是没有带银子吗?”

徐空月恼怒她还记得此事,眉心狠狠拧着,就要将河灯拿回来。

可皎皎将河灯抱在怀里,死活不肯松手。

他一个男子,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女子纠缠。于是便只能瘫着脸罢手。

偏偏有人毫无自知之明,抱着河灯凑到他跟前,笑嘻嘻问道:“总不是你强抢来的吧?”

堂堂金吾将军,若是强抢百姓的河灯,传扬出去,还不知道要惹多少人讥笑。

徐空月有些恼怒,却又不好将河灯夺回来,只能继续瘫着脸,“不要钱的。”

每年河边许愿祈福,总会有人做出一些简易的河灯,并不怎么好看,质地粗糙,放在摊子上,让人免费取走。

他递给皎皎的,便是这样一盏简陋的河灯。尤其是他手里的一盏,甚至还缺了一片花瓣。

皎皎却不在意,满眼喜悦瞧着手里的河灯。

她出身娇贵,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认真仔细瞧着手里的东西。

徐空月不再理会她,提笔便要在河灯上写字。

皎皎却凑了过来,问:“你写什么?”

徐空月的笔微顿,迟疑半晌才轻声道:“无法实现的……愿望。”前面几个字很轻,轻到近在咫尺的皎皎都没有听清,只听见了“愿望”两个字。

她望了望徐空月手里的河灯,又低头瞧了两眼自己手里的,然后坦然抬头:“可是我没有什么愿望。”

唯一的愿望不过是希望能得到他的真心相待。可这个愿望她觉得自己迟早能够实现,不需要什么人去保佑。

就像今日徐空月能心软陪着她逛街,就不是祈求可以得来的。

徐空月眼底不由得浮出一抹笑意:“人怎么可能没有愿望?”

他笑起来很好看,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皎皎心想,祈求上苍可换不来他的半点垂眸,要想得到他的注目,还需要自己多多努力才是。

她下巴微抬,是一贯的娇纵模样。“可我的母亲是南嘉长公主,父亲是定国公,太后是我的皇祖母,陛下是我的亲舅舅,我有什么愿望是他们实现不了的?”

“河灯不过是无法实现愿望的人给与自己的一点儿心里安慰罢了,我又不需要。”

她从来不会向那种虚无缥缈的存在祈求任何不切实际的东西。

无数河灯的映照下,她的眸子熠熠生辉。这副骄横的模样,让徐空月的眸色微微黯淡了下来。